林老爺的臉都快黑了。
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的人生無比失敗。
娶了個惡婆娘,被人壓了一輩子不說,還教壞了兒子,讓林耀祖如此自私,全然不顧兄弟情誼。
當真是教子無方,教子無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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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親耳聽到從自己的婆娘和大兒子口中說出這樣的話來,林老爺的心涼了大半截,感覺後半輩子無望。
不過,現在還有一種更重要的情感,那就是愧疚。
對待老二一家人,實在是太愧疚了。
而且不管要不要分家,老二一家人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畢竟先前許多次,老太太是如何偏心,他都看在眼裏。
就在這一刻,林老爺突然明白了。
林文山也不是非分家不可,只是事情鬧到這種地步,不分家也不行了。
他也不是故意讓自己的老爹難受,林文山比誰都孝順,這是衆所周知的。
可是,對自己的娘,林文山是徹底寒了心,已經沒有了半分期待。
村長看着這一家人僵持不下,於是就催促林老爺趕緊做決定。
“老大哥,別猶豫了,如此優柔寡斷,倒像個女人。”
誰都不能替林老爺做決定,雖然村長也覺得老二喫虧,但他畢竟不是林家人。
這一瞬間,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林老爺身上,就看他會怎樣說。
當然了,大房一家人和老太太都迫切的希望分家,害怕錢被拿去填補二房的窟窿。
每個人的表情,林初九都看在眼裏。
而林老爺自然也不可能一直沉默,開口說話之時,連腰板也沒那麼直了。
“既然如此,村長和里正二人在此,還勞煩二位做個見證。”
如此說來,這家就是分得了。
畢竟要分家的話,還得德高望重的人,在此處做見證比較妥當,免得日後有人反悔。
“什麼勞煩不勞煩的,不用這麼客氣。”
“兒女也大了,孫輩兒也多,分家也是早晚的事。”
兩人勸着林老爺,好讓他莫生氣。
一件林老爺定了下來,老太太和林耀祖別提有多高興,大房媳婦兒眉眼之間也都是笑意。
只有老爺子一個人愁容滿面,或許是因爲,他本不想分家,只是有人從中作梗,所以才被迫分家。
沉默許久,林老爺鄭重其事地說道:
“咱家總共有你們三個兄弟,雖然老二現在遇上了難處,但是從前他的勤懇、任勞任怨,我都看在眼裏,就算不多幫襯他,所有的田地、積蓄,也該你們兄弟三人平分。”
“爹?”
林耀祖萬萬沒想到,家中的積蓄竟然要拿出三分之一去給二弟。
作爲老大,他覺得自己理應獨吞全部財產。
雖然他叫了一聲爹,但是林老爺並不答應他,繼續說明分家事宜。
林老爺知道,在旁人眼裏,自己是一個被婆娘壓榨的窩囊廢,但他仍舊保持着書生的氣質。
就算這樣分家,還總覺得虧待了二兒子,畢竟家中的大部分財產都是二兒子攢下的。
在村長面前,平分還算公正,如果不這樣,恐怕村長都不同意。
“田地按照人口來分,雞鴨鵝也是如此,農具什麼的平分就行了,誰也不必貪這個小便宜。”
將所有的事情說完,林老爺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沒什麼精神。
就在這時,林耀祖提出了異議。
“爹,我可是老大,將來肯定要侍奉你和娘,平分對我來說是不是不公平?”
而且雞鴨鵝都要按照人口分,老二家的人口本來就多呀,他家不是更佔便宜?
“你要是不願意,就直接不分家了,把家裏的錢直接拿給老二還債!”
“給他一份虧着你了?家裏的活你幹了多少,心中沒有數?今天這事我就做主了,誰也不許有異議?!”
他本來就生氣,林耀祖還來惹火,老二如此,就已經夠讓他愧疚的了。
林耀祖這麼一說,這哪是孝順,分明就是惦記父母的財產。
“要是沒有你二弟,你又幹不了農活,家中的日子能過成現在這樣?還不都去喝西北風了?”
被林老爺這麼一說,林耀祖徹底沒有辦法了,只能看向自己的親孃,反正老太太一貫是偏向他的。
老太太當然想替老大說話,剛想開口,卻瞧見林老爺伶俐的顏色,到口的話硬生生吞了下去。
林雪鳶知道老父親是真生氣了,所以一直在一旁站着,連個屁也不敢放。
林家人現在都知道,林老爺現在是真生氣了,所以無人敢惹。
村長沒有說話,算是同意了林老爺的做法。
如果老太太再出妖蛾子,林老爺一定會更生氣,到時候她不一定能管得了。
林初九心中滿意,這次的結果顯然公平公正,雖然嘉業是林文山一手攢下的,但沒有讓老大佔太多便宜,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而且還能趁着分家擺脫這一窩子吸血鬼,這纔是最好的事情。
林老爺瞪着眼睛看了大家一圈,既然沒有人敢張口說話,他便敲定了主意。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老三不在,老二自個兒挑兩間屋子,搬過去住吧,東西也分分,喫的用的都拿些。”
老兩口應該跟着老大生活,所以是老二一家往外搬。
老大媳婦兒眼睜睜的看着二房要帶走家中三分之一的財產,心裏恨的那叫一個牙癢癢。
林初九看出來她的不滿意,故意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往後退了幾步。
“大伯母,爲什麼用那麼大的眼睛瞪我們呀?是不是九兒做錯了什麼?”
林初九是個小孩,大家一聽她說的話,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她的身上,耳後看着老大媳婦兒。
老大媳婦兒怎麼也沒想到,林初九竟然會把這話說出來,而且還會看人臉色。
“哪有,九兒看錯了,伯母只是捨不得你們走罷了。”
林初九心中膈應,這話蒙誰呢?
誰不知道,老大媳婦兒林錢氏是個便宜佔盡的主,如今心疼的只不過是錢罷了。
不過林初九竟然點出了這一點,也不會再繼續拆穿她了。
“既然事情已經決定了,那我就幫你們擬一份字據,把宗祠已過,日後有所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