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裏村昨夜被人一把火燒了,活下來的都是女人和孩子。
周慕嬌接到消息時是第二天的下午,她正從六安村回來。
昨天的經歷可以說是周慕嬌來到這個時空之後最噁心的,因此一聽到‘七裏村’這三個字就生理性想吐。
說實話,人都是有惻隱之心的,但七裏村男人們的惡,女人們的麻木,讓她生不出半點同情,回想起昨天那羣男的當着全村女人的面,討論要怎麼把她扣下,要怎麼把她毀了,她就覺得這羣男的死得好死得妙。
“夫人,七裏縣的捕頭半個時辰前過來,說他們的陳知縣等會會過來問您一些問題,夫人,昨日小人折回去的時候,發現了……”
聽完阿土的話,周慕嬌點了點頭:“這個王盈有重大作案動機,不過如果她死了……”
“死倒是沒死,就是整張臉被毀了,腿腳又燒傷嚴重,原本昨天她插自已一刀時就受了重傷,大火燒起來的時候她肯定跑不了,也是別人想起她纔去救她的,被燒成這樣,也算是正常。”
可就是因爲被傷成這樣太過正常,才顯得有些不正常。
——村裏的男人全燒死了,活下來的全是女人,而且這些女人自已家的男人和長輩不救,反而跑去救王盈,這還不奇怪嗎?
半個時辰後,陳知縣來了,周慕嬌將這些情況一說,陳知縣就鬆了口氣。
陳知縣這鬆口氣的聲音過大,周慕嬌都聽到了,她挑眉:“聽陳大人這口氣,這七裏村的情況,陳大人是心裏有數?”
“趙夫人有所不知,雖說在下治理水平不怎麼樣,但這七裏村也實在是……太過一言難盡啊!”
七裏村的村民野蠻不講理,還十分懶惰,他剛到任上時第一次到七裏村就吃了一次癟,後來他總想着將他們教化,還在他們村裏建了個小學堂,自已出錢請了夫子去,哪知道夫子去了不到一個月就回來了,說七裏村他不敢呆,他寧願坐大牢也不到七裏村去。
後來的幾年,陳知縣想盡了辦法,想要把七裏村拉拔起來,最後都以失敗告終,終於陳知縣也把自已的熱情給消耗完了,於是就選擇戰術性忽略,想着它橫由它橫,只要不要橫到他跟前來就行了。
昨天中午知道周慕嬌只帶了兩個人就去了七裏村,他嚇得冷汗當時就出來了,剛要出發去接人,就聽說周慕嬌平安回來了,他便以爲這事算是過去了,沒想到晚上七裏村就被燒了,死的還都是男人。
他都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愁,那羣人死了,以後他晚上都可以睡個安樂覺了,愁的是,這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如果是人爲放火,那就相當於是屠村了,在他的治下竟然發生這麼惡劣的事,他要是一個處理不好,他這個知縣,也算是做到頭了。
周慕嬌聽完,微微點了點頭。
陳知縣欲言又止了幾次,終於問出口:“趙夫人,在下這次過來,是想要問一下,您昨天在七裏村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連陳大人帶着官差進村都落不到好,我一介女子,身邊又只有兩個人……”她沒有說破,她相信陳大人能聽懂。
果然陳大人沉默了半息,就氣得暴走了,嘴裏連飆粗話:“這些混賬!狗改不了喫屎!連你的主意都敢打!真是該死……”
這話聽着不對啊。
周慕嬌說:“陳大人,我夫君是朝廷命官,便是我在七裏村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也不會允許底下人做那屠村的事情,爲官者當知法守法,我身爲家屬,自然也得時刻記着這一點。”
“當真不是夫人動的手?也不是趙大人暗地裏派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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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人,我們大梁是有律法的。”周慕嬌強調,“趙雲璟不會知法犯法,如若他是那種會徇私之人,皇上也不會讓他負責這麼重要的民生項目。陳大人,王盈還活着,你可以去問一問她。”
啊對,王盈!
陳大人一拍自已腦門,總算想起來了,他拱手道:“趙夫人,剛纔多有得罪,等在下把此案結了,再正式上門道歉。”
“陳大人客氣。”
“對了趙夫人。”到了門外,陳大人扭身,“七裏村再往北走十里路有座山,山腳下有個村,叫五旗村,全村老小都是女子,而且都是得了怪病的女子,這些年在下找了不少大夫,大夫們都不願意進去也不敢進去。”
他折回來,衝周慕嬌拱手,十分誠懇地說:“若是趙夫人不急着趕路,在下想請求趙夫人跟在下到五旗村一趟,在下不求趙夫人能留下來替她們治療,但在下希望五旗村的人口不要再增加了。”
周慕嬌淡聲道:“陳大人,我姓周。”
陳知縣頓了一下,立即高興起來:“周大夫,明日一早在下就帶您進村!在下先替村民們謝謝您!在下就不打擾周大夫了,周大夫再見!”
陳知縣且說且退,沒留意腳下,到門口那一下就被門檻絆倒了,跌了個四腳朝天,十分滑稽,不過他一點也沒在意,爬起來笑嘻嘻的就跑了,四十多歲的人,一邊肩頭高,一邊肩頭低的,跟個毛頭小夥似的。
十八嘻嘻笑:“嫂子,這個陳大人太好玩了!”
“陳大人是位好官。”
周慕嬌評價了一句便又去忙了。
晚上收到趙雲璟着人送來的信,知道他們一路都挺平安的,且離目的地還有三天路程,周慕嬌鬆了口氣。
回信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把七裏村的事簡略地提了提,畢竟就算她不提,阿土他們也會彙報的。
這幾日的見聞與收穫,十八的進步,自已的心得等等,最後寫上自已對他的思念,洋洋灑灑的,周慕嬌寫了三頁紙,寫完重讀,她就覺得有些矯情,這才分開幾天啊,就迫不及待的說思念,人家趙雲璟也沒說啊!
她將寫好的信放一邊,打算重寫,窗外就有顆腦袋冒出來:“夫人,大人有話要我等親口說與你聽。”
另外兩顆腦袋冒出來:“古人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認爲古人說得不對,因爲我們分開的這幾天,一日便是三十年。”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兩情若想久長時,必要朝朝暮暮。”
“阿嬌,你就是我的唯一。”
……
三個人個人一人一句交替朗誦,爲周慕嬌送上了一場土味情話大賞,周慕嬌聽完表示很感動,然後果斷地把自已那三頁信紙給揉成團,丟了。
“告訴他,老孃沒空跟他朝朝暮暮,睡了!”
等周慕嬌睡着,下人們把那三頁紙給扒拉出來,也顧不上美化啥的了,策馬就奔——這可是夫人給大人寫的情書啊,某人可要把脖子都等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