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管家知道自己錯了就好,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沈意歡說着,坐回椅子裏,又擡手示意蘭葉起身。
“蘭葉,你起來吧!”
“謝小姐!”
蘭葉起身,走到沈意歡身邊站定,心說楊管家若想當小姐是軟柿子,那就大錯特錯了。
背叛她家小姐的人,可從來沒有好下場。
沈意歡姿態慵懶的靠在圈椅中,手肘撐在一側扶手上,蔥段似的手指扶額,眸子掃過地上的老兩口,漫不經心的開口,
“將府上的下人都喚來弄花小築,是時候讓他們知道知道我的規矩了,我這個主子,脾氣可不怎麼好。
今兒不一次性講清楚,免得以後受了罰,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反倒是怪到了我這個主子身上,說我小題大做呢。”
“是,小姐!”
阿大拱手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
楊管家看着跪在自己旁邊的婆娘,心說府上下人都來了,看着她受罰,往後他們一家在府上,豈不是毫無威信可言?
“小姐,這”
“嗯~楊管家……是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沈意歡瞥了一眼楊管家,明明只是眸子 微微一掃。
可就是讓楊管家剩下的話都梗在了喉嚨裏,不上不下的噎着,再不敢說出口。
“回小姐,老奴 無話可說!”
面對沈意歡撲面而來的威嚴,楊管家到底還是沒敢再多說什麼?
他低着頭,緊緊攥着拳頭,目光看着地面上青磚上的吉祥如意紋,心卻一陣陣的跳,濃濃的不安席捲全身。
沈意歡看阿大身後的下人們,大多都面色不愉,衣冠不整。
甚至有人還捂着嘴打瞌睡,頭髮亂糟糟的下人一臉迷茫的左顧右盼,似乎不知道他們來做什麼似的。
看他們這般,沈意歡眼裏涌出一抹淺笑,朝着白桃點了點下巴,
“開始吧,先罰了楊婆子不守規矩之罪。
本小姐再與楊管家說一說,楊管家他自己,今日到底犯了什麼錯。”
沈意歡話音剛落。
眼尖的寶琴就拿着竹板遞到她手裏,白桃接過竹板,賞了她一個聰慧的眼神後。
走到楊婆子的一側,手上使足了力氣,就往楊婆子嘴上招呼。
“啪——”
竹板打在嘴上的聲音,又脆又香。
一板子下去,楊婆子的嘴就肉眼可見的撅了起來。
“啪——啪——啪——”幾聲下去,效果驚人。
府上沒睡醒的奴婢小廝被這聲音嚇的一跳,瞬間清醒了大半。
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睜大了眼睛,看着楊婆子被打的滿嘴是血。
從心裏對沈意歡這個主子,多了幾分忌憚與懼意。
楊管家牙關緊咬,哪怕是一張老臉臊的通紅,可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冒頭。
沈意歡全程眯着眼睛,目光盯着楊管家夫倆,看着楊婆子滿嘴鮮血,面上似乎還帶着愉悅一般。
似笑非笑的眸子,讓人不敢直視!
白桃一邊打一邊數着,不多不少正好十下。
十板子完畢,她收了竹板走到沈意歡面前。
“小姐,懲罰完了,奴婢相信,楊媽媽以後定會牢牢記住身爲奴婢的本分。
主子家做事,哪裏是一個奴婢可以隨意置喙的,要奴婢說,楊媽媽這罰是她該得的。
否則,傳出去了,別人不得要說一聲是咱們家主子教導無方,一個下人都敢騎到主子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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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媽媽,你說,奴婢說的對嗎?”
看着滿臉藏不住恨意的楊婆子,白桃又將話題丟了出去。
楊婆子疼的渾身是汗,嘴上的血不停的往下流,明明恨的要死,可是卻不得不低頭認錯。
“老奴知錯,老奴錯了!老奴認罰!”
楊婆子疼的牙齒打顫的聲音,以及她被恨意扭曲了的面容,沈意歡可不是沒有看見。
可那又怎麼樣?
一個刁奴的喜怒哀樂,什麼時候也配影響主子的心情了?
“嗯,知道錯了就好,若是下次犯了,按規矩罰就是了。”
沈意歡無視她顫抖個不停的身子,面不改色的說。
“奴婢一定謹記,不敢再犯!”
“奴婢再不敢了!”
楊婆子此時就是不滿,也不敢再有情緒,府中下人身後,可圍着一圈兒從京城裏來的護衛呢。
就他們這老骨頭,落到他們手裏都不夠人家玩兒的。
楊婆子這邊完了,沈意歡目光落在低着頭一言不發的楊管家身上,又開口,
“弄花小築,是本小姐的住處,外人非傳不得入。”
她說着,聲色陡然嚴厲,“尤其是,外男不得入!”
沈意歡特意強調了“外男”兩個字。
“可楊管家你,呵~”沈意歡撐着頭冷笑。
“進入弄花小築,楊管家熟悉的就如同回自己一家住的倒坐一般自由。
楊管家,若今日,楊婆子是在我的臥房受罰,你也會不顧本小姐的名節,衝進來與本小姐質問嗎?”
沈意歡這話一出來,楊管家眼裏一閃而逝的驚恐與厲色。
“小姐,誤會啊小姐,小人只是一時着急,生怕小姐受了小人挑唆,誤會了”
“嘖嘖,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沈意歡冷笑着打斷了楊管家的辯駁。
慢悠悠的起身,一步步朝着他走來,一邊走一邊說,“一時情急?受人挑唆?”
“楊管家這是覺得,本小姐心智不成熟,不辨是非?耳根子軟?”
“還是說,楊管家你,目無尊卑,在教我我做事?”
“老奴不敢!”楊管家都急出破音了。
楊管家連忙磕頭,“小姐,就是給老奴十個腦袋,老奴也不敢教小姐做事啊!”
“這一切都是誤會,一切都是誤會啊小姐,老奴這麼多年守着宅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哦?”
“這樣說來,楊管家你闖進我的弄花小築,也該因爲你勞苦功高,不能罰你?是嗎?”
沈意歡的眸色瞬間變得銳利。
“知道的,知道是本小姐心善,不苛待府上下人,縱着你這個管家。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楊管家你目無規矩,眼裏毫無尊卑之分,一大清早的,一個敢逼着本小姐早起,一個不顧身份,都敢闖進本小姐的閨房,討公道呢!”
沈意歡說完,楊管家整個人已經慌了。
他想要求饒,可又不知從何說起,畢竟,他這些年做的事情,本就沒怎麼避人耳目。
唯一依賴的不過就是沈意歡從不來揚州這一點罷了。
沈意歡無視他的小心思,目光落在楊家其他人身上,
“連府上的管家都是這般模樣,這其他人,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我這個主子都下樓了,下人們卻衣冠不整,怎麼,養着你們,是讓你們騎在本姑娘脖子上逞威風的?”
“奴婢/奴才不敢!”
府上的下人這會兒像是被規訓過了一樣,整整齊齊的跪下認錯。
楊管家一副絕望的神色,磕頭認錯,“小姐,是老奴錯了!”
“老奴認罰!”
沈意歡回到座位上,瞥了一眼衆人,視線落在楊管家的後腦勺上,
“楊管家,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好,免得你說我這個主子冤枉了你。”
“說到底,這些年,我也沒虧着你們一家。
於下人而言,我也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主子,這樣吧,卯時起的往後退一步。”
下人們互相對視一眼,只有三個人退到後面。
一個是新來的大廚,兩個是京城來的廚娘。
沈意歡看着瞥了眼他們,又道:“辰時起的人,上前一步。”
稀稀拉拉的只有五人跪行上前一步。
中間赫然立着十數人左右。
除了楊旺夫婦與楊豔芸,就是之前伺候他們一家子的下人。
沈意歡看着他們,冷笑一聲,對着白桃揚了揚下巴示意,“給他們講講規矩!”
“是,小姐!”
白桃躬身行禮後,上前一步,冷着臉說道:
“按規矩,廚房裏的人該卯時初就起,燒火丫頭更早,需在廚娘等人用竈前就將火燒起來。
熱水房裏的丫頭,輪流值夜不得離人。
做灑掃的下人,辰時前就該將負責的院落打掃乾淨,以免污了主子的眼。
其他做雜事的人,也要在辰時前,就將手裏的活兒做完了。
按照 主子的規矩,你們如此懶散,糊弄主子,該打上三十個板子發賣了纔好。”
白桃說完,退回到了沈意歡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