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的,胡思亂想!”顧硯辭放棄出門接聽電話的打算,他坐進病牀邊的小沙發,筆直修長的雙腿向前延伸,“好吧,我當着你的面,接電話。”
他按下接聽鍵,如林淺所願打開免提,薄脣輕啓,“喂!”
電話那端,傳來中年男人焦慮而急切地叫嚷聲:“顧先生,出大事了。傾心莊園的主樓失火了,周圍的花草樹木通通受到波及……”
對方語無倫次的說個不停,顧硯辭眉峯蹙起,眉間眼底浮現起隱約焦慮。
林淺猜測,他內心,定是百爪撓心般難受,恨不得長出一雙翅膀,以最快速度飛回傾心莊園救火。
待對方說完,顧硯辭沉着而冷靜的下令,“等消防員熄滅火災後,你們聯繫宇寰旗下的建築施工隊,叫他們按原樣,修復被燒燬的建築物。”
對方連聲稱是,顧硯辭交代幾條注意事項後,他掛斷電話。
半坐半躺,背靠牀頭的林淺,目光看向窗外,不緊不慢說道:“回去吧,修復莊園要緊。”
她想起親眼見證過的往事:風雨交加,顧硯辭在半夜時分,頂風冒雨衝下樓,搶救一盆微不足道的白蘭花。
那白蘭花折斷幾根枝椏,他心碎神傷,像失去心頭寶般傷心。
區區一盆白蘭花,他引以爲重。
他爲白月光修建的傾心莊園失火,他怕是心如刀絞。
出乎她意料,顧硯辭以滿不在乎的淡漠語氣說:“修房子的事,自有施工隊全權負責,我沒必要爲這點小事,丟下你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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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小事?”林淺輕笑,“真的只是,這點小事?”
“便是大事,我也不能丟下尚在住院的你趕回去。”顧硯辭離開沙發,坐到病牀邊的牀沿上,手指繚繞着林淺耳畔處細軟烏黑的髮絲,“之前小小的頂撞你一下,你扣我十分。我要不知死活故意作死,你大概要扣除一百分。”
林淺回頭,直視他黑漆漆的眼眸,簡短問道:“在意我?”
顧硯辭托起她臉頰,正面回答說:“對,在意你。在意你的想法,在意你的感受。”
“她呢?”林淺打破砂鍋問到底,“不愛了?徹底放下了?”
顧硯辭依舊是正面回答,“她是歷史,是過眼雲煙。你是現在,更是以後。”
林淺垂下眼睫毛,盯着被褥上的藍白條紋,細細思索顧硯辭所說。
愛的那麼深的初戀!愛了十年的白月光,說放棄就放棄,男人的感情,不過如此。
“今天的她,明天的我。”林淺唏噓感慨,“也許在不久之後,你厭倦了我。你會對另一個女孩說,林淺,只是我的過眼雲煙。”
“你看你,”顧硯辭單手托起她的下頷,言笑晏晏說:“又胡思亂想,哪有另一個?往後餘生,我生命裏唯有一個你。”
林淺謾笑,男人的承諾,可聽不可信。
這些“我愛你一輩子”類甜言蜜語,頂多騙騙涉世未深,沒談過戀愛的小女孩,騙不過歷經世事滄桑,洞悉人心的她。
顧硯辭看得出,他的真心話,她當笑話。
他試圖解釋,轉念一想又閉嘴。
多說無益,天長地久的承諾,需要用天長地久的陪伴兌現。
叮——
聽到新信息提示音,林淺拿起手機。
是顧瑾瑜發來的新信息:#我沒猜錯的話,我哥離你而去了!你以爲他愛你,他用實際行動告訴你,在他心目中,你非但及不上白月光,甚至及不上那一座傾心莊園。#
林淺登時瞭然,原來,傾心莊園失火,不是意外失火,是顧瑾瑜故意縱火。
爲破壞她和顧硯辭的感情,她不擇手段呢。
挺好!她最好是放把大火,將傾心莊園燒燬成一片廢墟,在顧硯辭心上狠狠地剜上一刀。
林淺看向旁邊,顧硯辭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拿着蘋果,菲薄刀刃抵在蘋果上快速滑動,削下厚薄寬窄一致的長條狀果皮。
得益於他的手指是指骨清朗的漫畫手,更得益於他行雲流水的削皮手法,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竟洋溢着賞心悅目的藝術觀賞性。
感應到林淺目不轉睛盯着自己的視線,顧硯辭切下一小塊蘋果,用刀尖塞進她的嘴巴里。
咀嚼蘋果的同時,林淺信手從放在牀頭櫃上的糖果盒裏,拿起一塊包裝簡約的茉莉果仁雪花酥。
雪花酥口感綿軟,夾雜香脆可口的堅果,堅韌耐嚼的葡萄乾,以及花香清雅的可食用茉莉花,組合成甜酥芬芳的美妙滋味。
喜歡雪花酥的味道,林淺拿起糖果盒,挑出夾雜在軟糖巧克力之間的雪花酥,剝開糖紙,一口一個喫個不停。
不多時,爲數不多的雪花酥,被她掃蕩一空。
她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巴,顧硯辭及時覺察,“沒喫夠?”
林淺把玩着雪花酥糖紙,砸了砸嘴巴說:“太少了,這東西應該是當地特產,你去附近超市,再買點。”
顧硯辭領命而去,半小時後,他拎着幾袋子雪花酥回來,不無遺憾地說:“就有那麼巧,你喜歡喫的那款茉莉果仁雪花酥,我跑遍好幾個超市都沒找到。只找到玫瑰味,蔓越莓味,抹茶味,巧克力味……”
他打開手裏拎着的袋子,悉數倒出各色口味的雪花酥,“都是雪花酥。味道應該差不離。”
林淺推開盤子,一臉嫌棄說:“不是我愛喫的口味兒,我不喫。這些口味的雪花酥,我喫過,也就那樣。我喜歡的,正是那股不同尋常的茉莉花味。”
“非它不喫是吧?”顧硯辭按電鈴,某個護士聞聲而來。
護士問他有何需要,顧硯辭拿起一片包裝紙問,“你們供給病人的這款茉莉味雪花酥,從何而來?”
護士如實回答,“那個啊,是從XX食品廠採購的,那個小作坊早就破產,茉莉味雪花酥也停產了。放進糖果盒裏的這些,是最後一批呢。”
顧硯辭:“……”
林淺:“……”
就是說,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
護士轉身離去,顧硯辭盯着包裝紙,一臉認真,似是在琢磨問題。
“怎麼的,”林淺打趣他,“你要一擲千金,給那個破產停產的廠子注入大筆資金,讓它死灰復燃,再行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