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睡得毫無防備,嬌小的臉蛋被柔軟的鵝毛枕擠壓着,粉脣微微嘟起,帶着一絲孩子氣的嬌憨。
那雙脣粉紅色,泛着一層淺淺水光,猶如剛成熟的鮮嫩果實,毫不自知地展現在君長淵的眼前。
他俯身一低頭,便可輕易採擷。
然而……
在即將採摘的最後一剎,君長淵卻停了下來。
他狹長的鳳眸裏凝着暗色,似危險的風暴一般,帶着濃烈的侵略性看着身下的小丫頭,倏地閉了閉眼。
薄脣輕吻上她的眉心,男人隱忍的聲音微啞,附耳低聲道:“暫時先放過你……”
他沒有再說下去。
隨即,君長淵便拉過一旁的薄被,蓋在她身上,掀簾離開了。
聽到後窗合上的聲音,原本睡熟的雲蘇眼睫一顫,慢慢睜開眼睛,她伸手摸了摸眉心,又摸了摸心口,一時有些愣神。
一夜的時間,風平浪靜地過去了。
這一晚上,雲蘇在牀上翻來覆去像烙餡餅似的,怎麼也睡不着,心裏亂糟糟,腦袋也亂糟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等到第二天,秋荷、秋眉帶着洗漱丫鬟進門時,就看到她一臉懨懨地坐在牀邊,柔順的頭髮都炸開了,眼睛下掛着明顯的黑眼圈。
秋眉都驚呆了,急忙關心道:“小姐,你昨晚沒睡好嗎?是不是背上還疼?”
秋荷也擔憂地看着她。
雲蘇打了個哈欠,沒什麼精神:“背上不疼了,就是想事情,沒睡好。”
秋眉鬆了口氣,“那小姐先洗漱用些早膳,然後補個覺吧,養好精神傷纔好得快。”
話音剛落,一個小丫鬟匆匆走了進來:“小姐,松鶴院的下人來了,說讓小姐去老夫人那邊請安,一同用早膳。”
松鶴院是蘇老夫人的院子,自從搬進了雲王府,蘇老夫人也開始學着別家老夫人的做派,要求府裏的姨娘晚輩晨昏定省,也就是早晚過去請個安,讓她享受一下老祖宗的待遇。
以前原主也遵守這個規矩,只是從來沒討到好處,一聽到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心裏就害怕。
雲蘇沒好氣地道:“還有找上門來要人去請安的?”
小丫鬟怯怯地道:“松鶴院的下人說,蘇將軍和府裏的姨娘、小姐們全都要去,這是孝道規矩,所以大小姐也不能缺席。”
雲蘇想了想,擺擺手:“那你去告訴他,我會去的。”
“是。”小丫鬟立刻退下了。
秋荷擰了溫熱的帕子遞給雲蘇,輕聲道:“昨晚纔出了那種醜事,今兒一大早又把姑娘叫過去,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秋眉驚訝道:“昨晚的事情跟小姐也沒關係啊,不會還想給小姐潑髒水吧?”
“誰知道呢。”秋荷眼裏閃過冷笑,“蘇家這些人,心思多着呢。”
雲蘇用帕子擦了擦臉,又洗漱一番,總算感覺清醒了,她微眯眼眸坐在梳妝鏡前,讓秋眉替她挽發,問道:“荷葉那邊,有什麼消息傳回來嗎?”
秋荷道:“荷葉姑娘昨晚傳了消息,說三姨娘偷偷去柴房看了四小姐,隨後又去了李姨娘的院子,待了好一會兒呢。”
三姨娘是蘇溪的生母,早已經無寵多年,在蘇明昌的後院裏就像個隱形人一樣。蘇溪和她也不親近,平時更多巴結李姨娘和蘇雲柔,恨不得自己是從李姨娘肚子裏爬出來的。
等到如今出了事,李姨娘冷眼旁觀置之不理,反而是一向低調的三姨娘四處奔波,真心實意地替蘇溪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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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纔是真正的親孃呢。
三姨娘以前很少和原主打交道,雲蘇對她也沒什麼惡感,便道:“她暫時不用管,還有別的嗎?”
“還有一件事,荷葉姑娘也不確定,她昨晚聽見蘇將軍與李姨娘在房間裏說話,似乎談到了天牢、銀子、二少爺之類的詞,但具體的沒有聽清楚。”
雲蘇心裏一動:“蘇耀祖現在在牢裏怎麼樣了?”
秋荷輕聲道:“宮中失竊一事,刑部實在缺乏線索,查無可查,只因贓物最後出現在蘇二公子的房內,刑部已經有結案的打算了。蘇二公子被認定是主謀,卷宗已經封存,只等着呈給陛下,由陛下親自裁決。”
“也就是說,蘇耀祖十有八九要死了?”雲蘇驚訝了一下,又覺得情理之中。
畢竟,那“贓物”可是她親手放的。
刑部查不到盜竊刺客的來歷,又沒有其他線索,蘇耀祖就成了擺在明面上的唯一嫌疑人。爲了儘快給天盛帝一個交代,刑部就算明知道有疑點,也只能把罪名扣在蘇耀祖頭上。
因爲如果一直查下去,案情始終沒有進展,很有可能就會變成一樁懸案。
這事可是發生在皇宮裏,有辱皇家顏面的。
天盛帝能容忍它變成懸案嗎?
顯然不可能!
到時候,首當其衝被問罪頂鍋的,可就是刑部上下一衆人了。
案件真相會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嗎?有人或許覺得會,但大多數混跡官場的人都知道,睜隻眼閉隻眼,明哲保身才最要緊。
所以,在案情僵持了好幾日後,蘇耀祖這個最大嫌疑人,變成了刑部唯一的推託人選。
他必須是“主謀”,否則刑部無法交差。
至於怎麼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讓天盛皇帝相信他是主謀,這就要看刑部上下所有人的本事了。
雲蘇饒有興致地道:“跟我預想的差不多,要是蘇耀祖被定罪處死,我父親唯一的兒子、蘇家僅有的香火根兒可就要斷了……”
她微微眯起眼,幸災樂禍地笑起來,“那我父親,還有把唯一的寶貝孫子當命看的蘇老夫人,還不得吊死在刑部門口?”
蘇明昌肯定不是傻瓜,蘇耀祖有沒有本事去皇宮裏偷寶貝,他這個當爹的比誰都清楚。
但現在就是刑部抓不到真刺客,贓物又實打實的在蘇耀祖房裏找到,所以蘇耀祖成了背鍋俠,很可能連命都賠進去。
蘇明昌會怎麼做呢?他肯定想救自己唯一的兒子,但問題是怎麼救?
以他的腦子和心性,會想到什麼辦法?
雲蘇琢磨着這些,忽然有些明悟。
她大概能猜到蘇老夫人找她過去請安,是圖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