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無語的看着她,到嘴邊那些思念的話一時間全都噎住。
陸北川直接遞出準備好的文件袋。
身份證、戶口本還有兩本提前讓人補好的結婚證都在裏面。
這次是一點花招都沒耍了。
他的視線落在江清予身後的安夏身上。
苦澀的味道翻江倒海地在體內流動着。
又瘦了。
自從心理醫生確診了安夏的抑鬱症後,陸北川就再沒敢出現在安夏面前。
想她的時候也只敢悄悄的去江清予家樓下看着她家的方向,連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怕安夏看到他會更生氣,更難過,又想起那些事,病情越來越重。
檢查完證件,江清予就一直拿着了,擔心這東西脫手後又出問題。
離婚的流程比結婚的流程慢很多。
工作人員詢問緣由時,兩人都是不吭聲。
陸北川不敢再抱有任何假想的希望,知道安夏不開口是因爲生病,不是因爲不捨。
就用四字簡單地帶過。
感情破裂。
是她對他的感情破裂。
卻是他自作孽的自己導致的。
現在只是登記,徹底離婚要度過一個月的冷靜期後,兩人領了張條子後就出去了。
江清予看到安夏出來連忙走過去,隔開她和陸北川的距離。
不想她再受到傷害。
接過她手裏的條子看,感嘆一聲:“太不容易了。”
安夏抿脣,一言不發。
是啊,太不容易了。
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卻走到這一步。
這一路真是太苦了。
“夏夏。”
陸北川叫住她。
“你又想幹什麼!”江清予母雞護崽似的把安夏擋在身後,警惕地看着陸北川。
裴茗無奈,卻又不敢去拉她。
“我從老宅搬出來了,以後也不會再回去了。你以後能多回去看看奶奶嗎?她一直很想你。”
安夏已經知道陸北川身世的事了,也知道他從陸氏和陸家徹底退出離開的事。
兩人之間的事情沒必要影響到別人,再說奶奶對她一直都很好,安夏沒理由不答應,就點了點頭。
江清予帶着安夏先走。
裴茗看着兩人的背影,又看了眼身旁落寞的陸北川,實在是忍不住嘆氣一聲。
“你說你們好好的兩個人,明明一直都很愛對方,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啊。”
陸北川低頭,眼眶連着鼻尖都酸澀得厲害。
是啊,明明一直都那麼相愛,怎麼最後就走到這一步了。
都是他咎由自取。
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只是苦了安夏。
跟着他之後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要知道會發生這些事,他當初就不該讓奶奶幫忙娶了安夏。
那麼好的女孩不管最後跟了誰都能過得特別好,就算是她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特別好。
偏偏跟了他。
“行了,走吧。”
陸北川也實在是慘,碰上這樣個媽,從小就被處處算計着,裴茗也不忍心看他繼續陷在那樣的情緒裏,想帶他出去好好放鬆放鬆。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待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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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北川拒絕了。
裴茗也沒多想。
發生了這麼多事,最近又接連遭受打擊。
失去了孩子,又失去了愛人,發現是被親生母親算計的,又發現不是父親親生的,再親手放下爲之努力堅持了多年的事業,離開從小長大的家。
明明只是幾個月,陸北川卻像是過完了別人悲慘的一生。
這樣輪番被打擊,換了誰也受不了。
這段時間總忙着,也沒機會自己好好獨處待着放鬆,裴茗就答應了,自己先開車離開了。
回到公司,正要處理工作,財務匆匆趕來說收到一大筆轉賬。
查到轉賬人是個完全沒合作過的陌生名字。
看着那名字,裴茗覺得眼熟。
拿出手機在通訊裏一搜,果然是有聯繫過的人。
點開記錄一看,是陸北川之前的一個助理。
這人跟了肖銘學習一陣後就被陸北川調去了其他的公司做管理層。
他好端端的轉賬幹嘛。
裴茗覺得不對勁,直接打電話過去問。
連撥了十幾個電話那邊才接,一開始問什麼也不說,直到裴茗威脅要報警調查這筆錢了,對方纔鬆口。
“是陸總讓我轉的,陸總讓我處理掉他名下剩餘的產業後把這筆錢彙總直接給您,說是對您的補償。”
補償裴茗倒是能理解,因爲這段時間陸北川一直在爲之前他爲了兄弟的感情犧牲了自己的愛情的事。
甚至還總勸他在還有機會可以補償可以挽救的時候趁早做出彌補的行動。
不要像他這樣,徹底沒了可以補救的機會。
裴茗那時候覺得氣氛沉重還笑着調侃說只要安夏還活着還沒跟別人結婚,那就還有機會補救。
陸北川說不行,他沒機會了。
那個時候裴茗只以爲他是陷在悲痛的情緒中所以才這樣說,但現在看到這筆有零有整的轉賬。
心裏那股不安被不斷放大。
裴茗擔心地問:“除了這些,陸北川名下還有什麼資產嗎?他的賬戶上還有沒有流動資金?”
一邊在安夏那裏淨身出戶,這邊又把名下所有的私有資產全都變現給了他,裴茗感覺不對勁極了。
就好像……
好像人臨死前分割遺產那樣。
毫無保留地劃分出去。
“沒了。陸總讓我把他賬戶裏的所有錢都轉給您了。”
裴茗瞬間瞪大眼。
他這是要幹什麼!
一個人,現在還身無分文,沒車沒房。
陸北川當時極端的回答在腦海中不斷重複滾動着。
裴茗立馬掛斷電話給陸北川撥去。
那邊顯示無人接聽。
連續打了十幾個也還是這樣。
心裏的不安被不斷放大,裴茗立馬讓人去查陸北川的位置。
拿起車鑰匙出發時還給江清予打去了電話。
“你們又想耍什麼花招!”
江清予接起電話就不耐煩地問一句。
心裏認定了陸北川就不是會那麼老實放手的人。
“不是!你讓安夏接電話!北川好像出事了!”
“他能出什麼事?出事了最好!最好死得遠遠的!一輩子都別出現在安夏面前!”
心裏的不安不斷放大裴茗的敏感情緒,他現在聽不得死和陸北川的名字連在一起的話。
當下沒控制住的吼了江清予一聲。
“你先讓安夏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