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輓歌的問題,讓原本沉靜面容的風陌寒驀地擡頭來看她們。
男人的眸底深處閃爍着一抹危險的光。
百里曉茹皺着眉頭,用手指輕輕按在自己的太陽穴位上,忽然腦子裏有光一閃而過,忽然指着寧輓歌的臉,驚訝的說道:“我想起來了,我好像是在夢裏見過你。”
“……”寧輓歌扶額,一副頭痛狀。
看來是得不到答案了。
風陌寒表情淡漠的走至楚燁的對面坐下,隨手抓起桌上的棋子,放在掌心中慢慢玩弄着。
楚燁奇怪的看着風陌寒的表情,又將目光落至寧輓歌的身上,環繞着那兩個女人,湊到了風陌寒的面前低聲問道:“我要怎麼做啊?那個北旻天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吧?”
“你也有怕的?”風陌寒輕挑眉梢,輕掃了他一眼,帶着幾分嘲弄。
楚燁輕瞪了一眼風陌寒。笑話,他能有怕的時候?再說了,像這種小事情,對他來說也並未有什麼影響。
他又轉頭看了一眼那方的百里曉茹,不免多看了兩眼。這麼瞧着,覺得這個小妞長得還是挺合他心意的。
寧輓歌看着懵懂表情的百里曉茹,再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楚燁,微微聳了聳肩,所有想問的問題都被強制壓下去了。
“百里姑娘,如若這次婚約成功解除,你能不能帶我們入宮面聖?”她轉了話題,語氣誠懇。
心中再多的疑惑也抵不過現在當務之急。
百里曉茹還在努力思索着寧輓歌的這張臉,突然聽見這麼說,驀地擡頭看向她,盯着眼前女子那閃爍的明眸,心微動。
“可以啊,你們要入宮的話,我也正好要回百里府一趟。退婚的話,還是要經過我爹的同意。”這場婚約,原本就不是她所想要,至始至終都覺得好像只有北旻天在一廂情願。
她爹也是看中北旻天可能會做太子,這纔不顧她的反對就非得將她嫁給北旻天。
想到什麼,她的眸光微暗,輕嘆了一聲轉身往亭子走。
那姑娘臉上的愁容太明顯了,寧輓歌不免同情了她幾分。
亭中的兩個男人不知在說什麼,寧輓歌走近時就感覺到風陌寒的視線落至了她的身上,那雙深潭般的黑眸中總隱隱約約閃爍着幾分笑意。
不知他在笑什麼。
但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圍脖,脖子上圍的嚴嚴實實,應當不可能會讓其他人看了去吧?可風陌寒這廝爲什麼一直在笑呢?
理了理自己脖子上的東西,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走到了他的身側坐下。
“嫂子,你不熱嗎?”楚燁故意問。
“不熱。”她瞪了楚燁一眼,“楚燁,下午我們出發去帝都,百里府,你可得好好打扮一下。”
怎麼說,要讓人家悔婚,起碼楚燁這小子必須表現好點。
楚燁輕哼了一聲:“我天生英俊瀟灑,還需要打扮?”那語氣帶着幾分嫌棄。
百里曉茹安靜坐在一側看着他們說話,目光不由得又停留在了楚燁的身上。分明是個輕佻的少年,可好奇怪的是,她總是莫名其妙的關注這個少年。
難道只是因爲這是即將合作的演戲對象而已?
……
帝都,百里府。
百里家族在北淵算是比較繁盛的家族,僅次於皇家人之下另一個龐大的家族,再加上這個家族的人極會賺錢,因此素來都有嫁娶應當要百里家的人這種說法。
向來如果大小姐回來,整個府邸必定會列隊歡迎。
可今日不同。
百里老爺一大早沉着臉色命人站在府門口,他抱着手臂,黑沉的臉色嚇人至極。
馬車在門口停下,門口的家丁紛紛行禮。
百里曉茹率先下了馬車來。
寧輓歌三人隨即也跟着下了馬車。她剛走兩步就被風陌寒給捉住了手,那冰涼的掌心溫度,會灼人似的滾燙。很奇怪,分明是涼意的手,偏偏讓她覺得熱……
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一旁的男人,男人面沉如水。
易容後的面容有些陌生,可卻依然好看。
她盯着他的側臉看了許久,直到男人轉眸來看她,一個不小心就對上了男人的眸光。
“看着我做什麼?”他低聲問,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話。
“沒,多看你兩眼不行啊?”聽見他這麼問,寧輓歌有一種被人踩了尾巴的感覺,輕咳了兩聲,撇開了視線去。
“可以。晚上給你看。”男人心情似乎很愉悅,因着她這話,眸底深處閃動着淺淺淡淡的笑意。
那方的百里曉茹已經出聲喚了一聲爹。
百里絕聽見自己的女兒喚自己,冷着臉從鼻孔裏輕哼了一聲:“今日不把事情解釋清楚,就別想進家門。”
早就有人給他提前說過,今日大小姐回府迴帶回來一個男人,而且大小姐還打算與四王爺的婚事悔婚。聽見這種話,百里絕氣的鬍子頭髮齊飛。
此刻看着百里曉茹帶來的,顯然不止一個男人,分明是三個男人!
因爲此刻寧輓歌還是男裝,易容的臉也是男人的模樣,只不過個子矮了一些。
尤其是那矮個子的男人和那白衣的高個子男人二人之間一個眼神傳遞都是含情脈脈,讓旁人看的雞皮疙瘩頓起。
寧輓歌不知道外人怎麼想的,她也一直把自己當成是個女人,渾然沒有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
百里曉茹瞧着自家的爹正盯着別人看,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緩慢解釋:“爹,這三位是我的朋友,額,這位和那位是夫妻,他們二人是琴師,我在外面認識的。”
百里絕的面色稍緩。
原來是夫妻啊,那就是那矮個子的是個女人了。
他冷淡的嗯了一聲,還在氣頭上。
“至於……這位,他叫楚燁,是我最近看上的男人。”百里曉茹邊說邊挽住了楚燁的手臂。
這完全是無奈之舉。
可這麼一勾住對方的手臂,兩人都彷彿被電了一下,尤其是楚燁那原本平靜的面容上,卻有了幾分莫名的情緒劃過。
百里絕瞪大了眼睛,盯着楚燁的模樣簡直要喫人。
寧輓歌站在一旁,瞧着那邊的熱鬧,伸出手肘撞了撞風陌寒的腰際,“陌寒,我覺得這招不行。”
顯然,這老頭看起來就很頑固,如果想輕易說服,那根本是不可能。
風陌寒循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輕輕挑了挑眉。
“不過他們的藥鋪開遍了整個北淵國,有些珍稀的藥材說不定能夠得到。”寧輓歌兀自說着,伸手輕輕撫弄着自己的下巴。
如果能夠在這裏就拿到了藥材,也沒必要再輾轉到南倉國去尋藥了。
她的眼眸炯亮萬分。
好像,離勝利越來越近。
風陌寒看着她那沉思的小模樣,正要說話,但喉間難耐的奇癢涌上,變成了咳嗽聲。
聽見他的咳嗽聲,寧輓歌有些擔心。
那方的父女二人還在對峙。
“可否打斷二位一下?我家夫君身子不適,可否進屋再說?”寧輓歌出聲,打斷二人的視線對抗。
聽見這話,百里絕不悅。
百里曉茹當即點頭,說道:“爹,我朋友的身子不好,你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吧?”
“可以,他們二人進府可以,可你帶來的這個野男人不得進府!”百里絕的語氣沒有任何的商量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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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一撮鬍子在下巴處隨着他氣怒的語氣飛舞了兩下。
楚燁蹙眉,被別人說成是野男人,有些薄怒在眼底漾開。
他還從來沒有聽過哪個不要命的敢如此形容他。
“爹!你怎麼能夠這麼說楚公子?”
“我說是什麼就是什麼!那個男人,我警告你,馬上消失在百里府門口,否則我馬上派人將你敢走!”他指着楚燁,因爲生氣,濃眉倒豎。
聽見這種話,楚燁聳聳肩說:“老頭兒,你這麼大的年紀了,生這麼大氣很容易變老。嘖嘖,看看你臉上,皺紋都滿是。”
百里絕瞪圓了老眼,差點要被氣的一口老血出來。
“咳咳咳……”風陌寒在一旁不悅的低聲警告楚燁,“阿燁,別胡說話。”只是他今日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
蒼白的臉色讓人看得心疼。
寧輓歌沒有閒暇看其他人,更無心去關注他們的戲到底唱到了哪一齣,她握着風陌寒的手很緊,忽然拉着風陌寒就往府裏走。
“對不起了,麻煩幾位借過一下,我家夫君好像撐不住了,他必須馬上躺下休息。”邊說邊將門口擋路的人給推開。
經過百里絕的時候,寧輓歌還算禮貌的朝着這位老爺子頷首說:“多謝百里老爺,我們夫妻定會感激百里老爺。”說罷就抓着風陌寒往裏走。
衆人都愣神中,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包括百里絕,傻愣愣的看着那兩個人毫不顧忌的往裏走,他的嘴角狠抽了兩下。
百里曉茹這個死丫頭都帶回來的什麼朋友?
百里曉茹並未說話,可眼眸中的倔強沒有絲毫退讓。
“爹,我朋友身子不適,先給那人看看再說,其他的事情我們待會兒再說可好?”她邊說邊拉住了楚燁的手,不等楚燁的反應就強勢的將少年往府內拉去。
經過百里絕的時候,都沒有停下。
百里絕氣炸了,朝着走離的二人吼道:“你這個死丫頭,給我放開那男人的手!”竟然還主動牽人家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