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不累，要不休息一會兒再走？”
看的出來他急着回去，卻還是壓抑着想法照顧依欣然。
是個好孩子，夫妻倆都確定。
他住的地方很偏，拉薩房價跟內地比不高，但對於地區更偏遠的阿里就很高了，一家四口人到拉薩來看病，想要節省錢就住的地方偏，走了半個多小時還沒到。
狄霆深不走了，他讓老婆和小男孩在路邊等一會兒，他進了一家超市，不多時提了滿滿兩個大袋子出來。
一個袋子裏是牛肉罐頭掛面方便面這些東西，保存的時間長，如果大人沒時間做飯隨便煮點面條也不至於餓到小孩子。
剛纔他們聊天才得知，男孩已經八歲了，長的卻像是普通孩子五六歲的樣子，面黃肌瘦的樣子一看就是營養不良。
另一個袋子裏滿滿的都是各種營養品：奶粉，蛋白粉，還有一大包水果糖，剩下的就是水果了。
這邊的水果全部都靠內地供應，既貴又不新鮮，而且品種單一，狄霆深挑了能放的住的蘋果橙子買了些。
花裏胡哨的零食沒買。
沒喫過就不會覺得好，而且零食飲料除了口感好一些，對身體一點益處都沒有。
他從超市出來，並沒有立刻走過去，而是問小男孩還有多久？
直接叫了出租車開過去。
還有4公里，走還得四十分鐘。
“就在那，到了。”小男孩指着一處破敗的院子道。
三人下車，一名中年藏族女人焦急的走出來，厲聲呵斥小男孩：“多吉你沒有把錢還回去，還被人找到家裏來了是嗎？”
女人氣急，說着操起院門口的木棍就要打他！
狄霆深急忙把多吉護在身後，解釋：“他把錢還回來了，是我們夫妻倆想要看看多吉的哥哥，方便嗎？”
女人一聽是這樣，丟下棍子忙不迭的道：“方便方便，你們裏面請！”
狄霆深夫妻進了房子裏，房子從外面看破敗，再看裏面也沒有好多少，低矮的房子沒有任何裝飾，但收拾的很乾淨。
一名看上去比多吉大一點的男孩坐在竈前燒火，他見到家裏來客人侷促的站起身，兩隻手都不知道往什麼地方放了。
男孩很靦腆，沒有多吉活波。
但他們有雙同樣清澈的大眼睛，溼漉漉的看着客人！
“旦增，客人是來看你的。”女人溫柔的對大兒子道：“去給客人倒茶，不要杵在那裏。”
“好。”
旦增被母親提醒，立刻去給狄霆深夫妻倆倒茶，他走路的樣子有點奇怪，很慢，佝僂着背。
熱騰騰的奶茶端到兩人面前，還有一盤奶渣滓。
這些就是他們家能拿出來招待客人最好的東西了。
旦增送上茶後，就安靜的繼續坐回到竈旁燒火，燒火用的牛糞餅已經不多了，他想要出去撿一些。
但多吉引回來的客人又說是來看他的，他不確定這時候自己離開是否合適，猶豫不決。
母親看出來他想去做什麼，告訴他不用急，這種事情她會去做，讓他留在家裏就好了，以後外面不用他出去。
多吉自告奮勇：“明天我出去多撿點牛糞回來，哥哥你在家裏就好了。”
他說完獻寶一樣從兜裏拿出一顆糖，就是依欣然給他的那顆，他把糖小心的剝去糖紙，糖紙卻沒有扔放進衣兜裏，然後舉着糖塊對旦增道：“張嘴，是那位漂亮卓瑪送給你的。”
其實糖是依欣然送給他的，但如果他說實話，哥哥一定不會喫。
但他沒說實話，旦增也不喫。
旦增看着糖，大眼睛裏流露出渴望，他伸出舌頭小心的舔了下，也只是一下，就重新把糖推回到弟弟嘴邊：“多吉你喫。”
“不，你喫。”
“你喫！”
“你喫！”
一塊糖看着不起眼，但對小孩子有着很大的誘惑，現在這塊糖卻被“嫌棄”了。
兄弟倆推來讓去，誰都不肯喫下一整塊。
最後還是母親用刀切開，兩兄弟這才甜甜的每人一半！
依欣然眼眶着已經溼潤了，喉嚨像是被棉花堵住一樣難受的很，她見過最困難的也就是回老家的時候，自己的原生家庭。
但那種困難，和多吉一家比較，簡直不值一提。
她問多吉和旦增的母親：“旦增生了什麼病？治病要多少錢？”
旦增母親說他得的是軟骨病，看病吃藥要很多錢，而且別的小朋友會嘲笑他，儘量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出門也是在半夜別人都睡覺的時候，他出去透透氣。
狄霆深：……
依欣然：……
夫妻倆一起在心裏感慨：無知真可怕！
依欣然告訴他們：“軟骨病不是很可怕的病，它是因爲維生素d缺乏導致的骨骼過軟，平時需要多曬太陽，喫些富含蛋白和其他微量元素的食物……”
兩個孩子和母親滿臉都是茫然，顯然沒聽懂。
依欣然意識到，用自己平時說話的方式和他們說話是不行的，女人沒讀過書，兩個孩子太小，一些很平常的詞彙他們根本聽不懂。
於是她又換了一種說法，把自己的話中譯中一遍：“旦增的病能治，不只是吃藥打針，平時還要多曬太陽，多喫魚肉蛋和蔬菜水果。”
多吉聽到要多喫水果，立刻眼巴巴的看着狄霆深提進來的兩隻袋子。
裏面有蘋果橘子，他眼神很好看到了。
狄霆深道：“都是買給你們的，你拿給哥哥喫。”
多吉拿出一隻大蘋果，洗都不洗直接遞給旦增：“哥哥你喫，喫完這個蘋果病就好了。”
“我們一起喫。”
旦增從來沒有喫過蘋果，但見別人喫過，咬一口清甜的味道順着風被他聞到了，很饞人。
那個味道他記了許久，甚至夢裏還夢到過。
想不到今天能喫到了，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做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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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也沒有喫過蘋果，他也很想喫，但他還是懂事的堅定搖頭：“哥哥喫，你喫完蘋果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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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小小的心裏，沒有那麼複雜，多吉認定漂亮卓瑪說的話都是對的，剛纔卓瑪說哥哥的病要喫水果，那水果就要都留給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