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照做，可電話接連打了兩三個，都遲遲不見有人接聽。
“沒人接。”
韓卓聞言，痛苦地抱緊了頭。
酒保沒想到韓卓竟是這般反應，再看向韓卓的眼神裏，同情就又多了幾分。
上次被甩的時候，他也這麼消沉過一段時間。
那時的他也和韓卓一般，整日泡在酒吧裏，不肯回家。
因爲家裏的每一處，都有和女友共同生活過的痕跡，每每觸碰到那些痕跡，他都痛得不能呼吸，依靠着酒精的麻痹，才艱難地度過的那段時期。
他甚至把韓卓沒有手機，支付賬單全部用現金的行爲，都自動腦補出了手機定是客人在和女友吵架時弄壞了的戲碼。
畢竟他的上一塊手機，就吵架時不小心掉下樓梯報廢的。
他叫自己打電話給“她”，只怕是藉着醉酒的由頭，想再做一次試探吧？
只可惜對方根本不接電話……
看樣子客人的女朋友和自己的前任一樣的狠心呢，既然無法挽回，還是得想辦法早點走出來纔行啊！
懷着這樣的想法，酒保放下了手機，就在他準備自掏腰包請韓卓再喝一杯的時候，韓卓突然“騰”的一下站起了身。
“先生？”
韓卓擺了擺手，示意他放心，然後搖搖晃晃地朝着門外走去。
酒保深知韓卓的酒量，此刻雖然還沒完全醉倒，但也醉了個七八分了，就這麼讓他出去，他可放心不下。
他趕緊放下手裏調酒杯，繞過吧檯跟了上來。
韓卓頭本就昏沉的厲害，推開酒吧大門的瞬間，刺眼的陽光直直地照射過來，他本能閉了下眼，也就沒看見前面的臺階。
腳下踩空的瞬間，人也直直地朝着前面栽到下去。
酒保剛跟着出來，就看見了韓卓朝着地面摔倒下去的這一幕，趕緊快步上前，在韓卓和地面親密接觸的前一秒，把他穩穩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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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怎麼也……嗝……也出來了？”
明明是寫滿迷茫的眼神，酒保卻從中讀出了感動的意味，畢竟當時的自己，如果能夠得到一絲哪怕是來自於陌生人的關心，都會好受很多呢！
這麼想着，他就更確定了自己的做法。
他沒有回答韓卓的問題，而是開口詢問：
“先生，方便的話，告訴一下您的住址好嗎？”
酒吧的客房一晚要上千塊，比附近普通酒店大牀房還要貴出幾百，酒保嘗試着詢問了一下韓卓的住處，打算着要是問不出，乾脆就自掏腰包給客人開個酒店房間。
誰讓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呢！
就在酒保正自我感動的時候，韓卓開了口。
“星河城，”不知是不是頭疼的緣故，他眉頭蹙得很深，半晌又補充了一句，“b棟。”
“好的，先生，你在這邊稍等一下。”
酒保扶着韓卓在門外長椅上坐了下來，又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纔過來叫人。
韓卓人昏沉得厲害，稀裏糊塗就被推着上了出租車。
“師傅，星河城b棟。”
酒保提前付好路費，交代道。
看着疾馳而去的出租車，酒保終於鬆下一口氣來。
也不知客人有沒有從失戀的情緒裏走出來，不過一切等明天客人酒醒就能知道了。
要是他就此迴歸到正常的生活，他也算功德一件了，要是明日還能在酒吧裏見到他，那他得找機會和他談談，在這麼沉淪下去可不行，能推一把是一把的！
打定了主意，酒保深吸了口氣，最後朝着出租車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後，才轉過身回到酒吧。
這邊，韓卓頭疼得厲害，一坐進車裏，就靠着座椅昏睡了過去。
被司機叫醒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了星河城b棟的樓下。
“到了。”
韓卓看着周圍的環境，一時有些分不清楚，是現實還是在做夢。
他記得剛剛還在酒吧喝酒，怎麼轉眼就回到星河城來了？
他摸出口袋裏的錢包，準備給出租車司機付錢時，纔想起自己身上已經沒有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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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剛剛那位帥哥已經付過了。”
出租車司機說罷，搖上了車窗，發動起車子掉頭駛離。
韓卓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在樓下站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自己好像是打算回來拿錢來着。
他把手機留給了譚晶晶，出門在外只能依靠現金，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還是得把手機拿回來，給她些錢讓她自己去買一塊新手機好了。
韓卓一邊想着，一邊坐進電梯。
一週過去了，也不知譚晶晶開始上班了沒。
一想到譚晶晶工作的地方，是他再也回不去的林氏，心底那靠着酒精強壓下去的疼痛就再次涌了上來。
那種從小到大的信仰被徹底摧毀的疼痛，對於韓卓而言，幾乎是毀滅性的。
這時，伴隨着“叮咚”的提示音，電梯在19層停了下來。
韓卓顫抖着捂住胸口，在力氣被傷痛耗盡的前一秒，衝出了電梯，直奔着他租住的那間公寓而去。
酒，他需要酒，此刻只有酒能夠緩解他心口的疼痛。
房間的窗簾緊閉着，光線很是昏暗，他憑着記憶摸進廚房，拉開冰箱門，果然在冷藏區看到那日陪譚晶晶逛超市時採買的啤酒。
他拿出一罐，拉開拉環，仰頭一口氣喝了大半。
啤酒度數低，但冰過之後，口感還不錯，入口的剎那，把他心底的浮躁帶走不少。
一罐下肚，不覺得過癮，他又把冰箱裏剩下的幾罐也拿了出來，就這麼靠着冰箱，在地板上坐下，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母親剛過世的那段時間裏，父親幾乎每天都要喝上半斤白酒，那時他不懂，那酒又辣又苦，有什麼好喝。
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明白，那時的父親喝的哪裏是酒，他嚥下去的每一口都是對母親離世的悲痛和濃濃思念啊！
他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一對恩愛的父母，還有那麼善良的姐姐，若不是那場奪走母親生命的火災，父親就不會積鬱成疾，姐姐或許就不用那麼早地輟學打工……
至於他，或許不會有出國留學的機會，但那又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