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瑜第一時間收回了手。
她隱去內心本能的波動,不動聲色地給雲朵擦完嘴巴,繼續喫東西。
對面的男人目光還落在她臉上。
他拇指指腹碾過食指剛纔碰到女人的地方,反覆回味。
可一想到她如今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傅東珩就覺得自己的行爲很下流。
他手指動作頓住,強迫自己收了那些齷齪心思。
早餐後,宋思瑜帶雲朵離開餐廳。
男人起身跟上。
她餘光瞥見他一路跟着自己出了餐廳進了客廳,杏眸斂起,逼迫自己不去在意。
然而——
手裏拉着的小人兒腳步停住,扭頭看着傅東珩像模像樣地道:“傅叔叔,你還沒有說找我媽媽幹什麼?”
宋思瑜,“……”
女兒今天話格外多。
她挺無語。
男人走到雲朵面前,低頭看着她:“我找你媽媽的事情要單獨跟她談,雲朵在客廳陪會兒太姥爺,好嗎?”
雲朵點頭,推了一把女人的腿:“媽媽,你去跟傅叔叔一起,我去找太姥爺玩。”
話落她就轉身,朝宋老爺子跑去了。
“跑慢點。”
宋思瑜在身後交代。
傅東珩垂眸看着她:“阿瑜,我們去外面聊?”
女人餘光瞥他一眼。
沒接話,但擡了腳。
宋宅庭院。
宋思瑜側身站在梧桐樹下的陰涼處。
傅東珩腳步一擡便站到了她正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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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到了他極具侵略感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心底生出說不出的慌亂,生怕他下一秒就做出什麼有失體面的事情來。
還好,男人就知道看了她一會兒,便沉聲開口:“五年前因爲阻止你離開,間接導致你落海,我很抱歉。”
宋思瑜掀眸對上他的視線:“如果你真的有那麼一絲歉意,以後就別來打擾我的生活。”
傅東珩沒答應,轉移了話題:“這五年,你過得好嗎?”
她挽脣:“很好。”
“你去了哪?”
“法國。”
他微微擰眉:“當初是爲霍越去的法國麼?”
女人微微笑着,擲地有聲地落下一個字:“是。”
傅東珩垂在身側的手陡然收緊。
她對霍越什麼時候生出了那樣的感情?
是婚內得知他欺騙對他失望開始的?
還是……離婚後開始的?
男人很好奇。
可看着面前女人那般淡漠的臉色,自知不能指望她回答他所有的問題。
傅東珩挑了最確認的那個:“雲朵她……是我們的孩子,還是你和霍越的孩子?”
宋思瑜一顆心提了起來。
他這麼問,是猜到什麼了嗎?
她逼着自己冷靜,看着男人暗色的眸子,不疾不徐地開口:“一個懷胎七月的孕婦在跨海大橋上連人帶車被撞下去,自己能活着已經是奇蹟,你還指望她肚子裏的孩子活着?五年不見,傅總變得這麼天真嗎?”
“很滑稽很可笑,對嗎?”
他反問,長腿邁開朝她走近一步。
女人下意識地後退。
誰知,後背竟然靠在了樹上。
她深吸一口氣,擡頭看他。
傅東珩自嘲意味極濃的嗓音緩緩響起:“我也覺得自己荒謬至極,可心底還是抱了那麼一絲希望。”
女人不說話。
他擡手,想要去摸她的臉,可想到她已婚,長指頓在半空中,一雙眸子裏盡是隱忍剋制:“阿瑜,我從來沒想過再見到你會是這樣的景象。”
“你嫁給了別的男人,和他生了可愛的女兒,我變成了徹底的局外者。”
“我以爲我會暴怒,會不擇手段地把你從霍越手裏搶過來,可竟然沒有。”
“我所求的,只有你開心快樂,哪怕你的快樂,和我無關。”
宋思瑜紅脣緊抿,一語不發。
過了五年,他比之前更加成熟沉穩了,也更有魅力了。
優越的五官,高挑的身材,出衆的氣質,這樣一個男人字字句句之間無不透着對她的深情眷戀。
女人不知該如何招架。
即便事情已經過去了五年,她還是無法忘記當初真心交付換來的那場彌天大謊。
誰知道她曾經愛的是傅東珩,還是他表演之下的那個人格呢?
她把雲朵從一個嬰兒拉扯到如今五歲大,最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何必再深陷感情漩渦,把自己的悲喜交給一個男人掌舵?!
傅東珩見她不說話,繼續道:“從前你總是追着我問我愛不愛你,我不明白什麼是愛所以一直迴避。”
“直到那個雨夜,你毫無預兆地離開,我才明白我早就愛上了你。”
“也是後來我才明白,原來愛一個人那麼痛苦。”
“人明明是趨利避害的動物,可即便愛上你這件事那麼苦,我還是甘願沉淪其中。”
宋思瑜仰臉對上他的視線:“傅總,我們已經離婚五年了,請你自重。”
“只是跟你說點心裏話而已,還不夠自重?”
反問過後,男人冷嗤:“你以爲我想做的只有說話?”
他頓在空中的大掌按在樹上,將人半圈在懷裏,低頭看着她:“阿瑜,如果不是你如今已經另嫁他人,一定會見識到一個男人等了你五年會有多瘋。”
後者故作冷漠地反問:“你還沒說完嗎?”
傅東珩暗眸微沉,挫敗開口:“你對我態度這麼差,是不是還恨我?”
宋思瑜眉眼溫柔地笑笑:“一開始知道你騙我恨你,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後來不恨了。”
他眼底溢出點點光亮來。
然而——
嘴角笑意尚未勾起,女人補充的言語再次傳入耳中:“恨由愛而生,後來我不愛你了,自然也不恨你,我活着有比恨你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對我而言,變成了無關痛癢的存在。”
男人臉色僵住。
宋思瑜側身往一旁挪了兩步,逃出他懷裏的位置,餘光瞥向他,冷漠倨傲地開口:“傅總,請你看在當初的夫妻情分上,從今往後把我當陌生人,我很滿意自己現在的生活,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說完,她想到爺爺交代自己的事情,轉頭對上他灼熱隱忍的目光:“另外,感謝傅總這五年來對中宋的所有照拂和幫助,如果你是在贖罪,五年足夠了,我不恨你,也原諒你。請你不要出於私人情感再對中宋追加任何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