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蕭皇后的寢室內,蟬衣正襟危坐,望着姑母嚴肅的臉,聽她緩緩說道:“淺淺,姑母特意留下你,是想當面問一問你,你與裴謹之間到底還有沒有情分?畢竟你們兩個還有安兒在,你忍心讓安兒沒有父親?”
蕭皇后內心十分焦灼,剛剛宴會上老四滿眼都是淺淺,她怎會看不出來。陛下也樂見其成,畢竟老四娶了自己的侄女兒,往後必定會與景皓一條心。可是侄女的心意最是重要。
“姑母,”蟬衣一下子猜不出蕭皇后的意思,躊躇片刻說道,“這件事父親母親也曾問過我,我想着我與他之間從前也只不過是主僕關係……”
“淺淺,你不必顧忌從前的這種身份關係,如果你願意與他破鏡重圓,姑母有的是法子。”蕭皇后似乎看出了蟬衣的心意,展顏笑了笑,“只是裴謹這身子,我怕你嫁過去要喫苦。”
想起外頭的流言,蟬衣的臉微微有些發紅,雙手緊緊攥在一起,不敢看姑母的眼睛。
“淺淺,你怎麼不說話?”蕭皇后看着侄女兒含羞帶怯的小模樣,溫聲問道,“沒事的,你心裏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姑母會幫你。”
“姑母,我與您說實話,我與他之間相處的時間也並不長,若是因爲安兒,要將我們兩個捆綁在一起,我暫時還不想接受。”蟬衣低聲說道,“喫苦我倒是不怕的。姑母,淺淺只希望夫妻之間的關係是對等的。我不想別人因爲我身份的轉變而娶我。”
“哦,”蕭皇后望向她的目光有了些微的變化,她沒有想到自家的侄女居然有這樣的想法,“淺淺,那若是有其他人想娶你爲妻,你可願意?”
蟬衣搖搖頭,目光真摯。
“姑母,我現在還不想嫁人,我如今有父親母親,還有哥哥們的疼愛,膝下有小兒牙牙學語,日子過得溫馨而滿足。”蟬衣望着蕭皇后的眼睛說道,“更何況我還年輕,從前爲奴爲婢,沒有人身自由。如今想着做一做我自己喜歡做的事,還請姑母成全。”
“你還有什麼自己想做的事兒?”蕭皇后訝然問道。
“姑母,我想在上京開一家喜服鋪子,還有我喜歡做藥油,從前也曾經學過很多方子,我想開一家這樣的鋪子,姑母您說好不好?”蟬衣一雙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蕭皇后。
蕭皇后噗嗤一聲笑了,她指着蟬衣說道:“不愧是我們蕭家的人,一個個骨子裏都喜歡經商。好,姑母答應你,我們家的女孩子不需要委曲求全,必須如珠如寶地活着。嫁不嫁人都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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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是真的嗎?您真的同意嗎?”蟬衣內心一陣雀躍。
“淺淺啊,你受了這麼多苦,委實該隨性恣意地做自己喜歡的事,姑母支持你。看來裴謹即便使出渾身解數都沒能哄好你,也好,我倒是要看看他喫癟的樣子,女孩子嘛,是要端着點。只可惜了我家老四,他這是連一點機會都沒有就出局了。”
“姑母……”蟬衣望着蕭皇后狡黠的笑容,頓時怔住了,原來什麼都瞞不過姑母的眼睛。
“你想想這宮裏的大小事情,怎麼可能瞞過我的眼睛。再說了,你想想要是我不同意,你表嫂能有這麼大的膽子,讓一個外男與你私會?”蕭皇后眨着眼睛說道,“也該挫挫裴謹的傲氣了,別以爲上京城的小娘子們都上趕着要嫁他,還是我們家淺淺有本事。”
蟬衣突然想起青鳶公主,心中暗想姑母這是泄私憤呢,這不正好合她心意。
“姑母,您真好,淺淺一輩子感激您。”蟬衣站起身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禮。
“真是個傻孩子,姑母會護着你,你放心,你不喜歡的事姑母絕不會勉強你。”蕭皇后笑道,話語裏多了一分驕傲,“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況是我們蕭家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蟬衣拜別姑母出了門,見林夫人正憂心忡忡的在門外徘徊。
“母親,”她走過去抱住林夫人的胳膊,“姑母讓我們早點回去,說您也累了。”
“沒事吧?姑母和你說了什麼?”林夫人悄聲問道。
“姑母答應會幫我,她說願意讓我自由自在地生活,準我暫時不嫁人,還同意我開鋪子,母親,您也答應女兒吧?蟬衣攬住林夫人的手臂嬌聲嬌氣地說道。
“真的嗎?那太好了。”林夫人頓時鬆了口氣,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當然是真的。”蟬衣笑盈盈看着母親,“母親,女兒說的你還沒答應呢?”
“你這孩子就是操心的命,好好享福也不會。我們鎮國公府難道是短了你的錢?”林夫人佯裝生氣地拍掉女兒的手,“都不用公中的錢,回去母親這就將自己的嫁妝鋪子都分給你。”
“母親,女兒不是這個意思,女兒只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蟬衣嬌滴滴靠在林夫人身上撒嬌。
“只要你高高興興的,母親哪會不依你,快點回去,我們安兒定是想你了。”林夫人握住女兒的手,慈愛地看着她說道。
回到聽雨軒,蟬衣迫不及待地要去見安兒。
“安兒,安兒……”她急匆匆叫道。
“姑娘,周媽媽抱着小少爺去後園子看小鳥呢。”清和連忙迎了出來。
“他有沒有哭過?”蟬衣急着問道。
“小少爺可乖了,奴婢們陪他玩,他樂得咯咯直笑,可就是四處找您,找不到您,癟着小嘴就要哭,周媽媽給他餵了米糊糊和雞蛋羹,他撅着小嘴,眼淚汪汪的,這會兒去看小鳥,應該就高興了。”清和怕蟬衣着急,忙叫初月去找周媽媽,讓他們趕緊回來。
“不用,我自己去。”蟬衣三步並作兩步往後園走去。
“小少爺,快看,是誰來了?”周媽媽抱着安兒,看到蟬衣帶着婢女們走過來,忙笑着說道。
安兒正在看梅樹上停着的一對花喜鵲,聽周媽媽問他,回過頭來,見是蟬衣來了,歡快地伸出手呀呀地叫起來。
“安兒,乖乖,有沒有想孃親,乖乖,孃親抱,孃親好想你。”蟬衣伸手抱過安兒,安兒咯咯笑着摟住蟬衣的脖子,將臉埋在她肩頭,溼噠噠的口水黏了蟬衣一身。
“安兒,寶貝,孃親抱你去喝奶。”蟬衣胸口生疼,恨不得立即讓安兒喝個痛快。
“姑娘,您別急,我們快去房間,讓老奴先替你敷一敷,等下你就不會疼了。”張媽媽含笑看着她。
主屋裏,婢女們奉上茶水安靜地退了出去。
“夫君,這是又出了什麼事?”林夫人剛剛換好了衣服,懶懶靠在圈椅中問道。
“不過是狗咬狗的事情。”蕭長風站在林夫人身後替她揉背。
“哦,李太傅那個喫喝嫖賭五毒俱全的兒子?這又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林夫人享受着夫君時輕時重地按揉,眯着眼睛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