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蕭雲淺若有所思，“百里驚鴻怎麼這個時候忽然想要歸隱？”
他又不是第一天煉不出長生不老丹，成德帝也一直知道，只因爲這個就把人抓進天牢，未免太牽強。
厲蒼雲抿了抿脣，若他所料不差，百里驚鴻在找到淺淺之後，就一直在等待離開朝廷，擺脫現在身份的機會。
父皇恰在這時對他提出質疑，他即順勢要走。
然而請神容易送神難，他利用國師的便利達到目的，如今想要離開，可沒那麼容易。
“他不會是因爲我吧？”蕭雲淺看厲蒼雲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料到幾分。
“是。”厲蒼雲見她猜到，有些無奈，點頭承認，“百里驚鴻一被抓進天牢，文武百官甚至百姓都聯名上書爲他求情，父皇氣的厲害，又不好逆天而行，太子趁機向父皇替百里驚鴻求情，父皇答應再給百里驚鴻一個機會。”
蕭雲淺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這個機會，怕是把她給坑了。
“百里驚鴻答應繼續爲父皇煉丹，但是提了一個條件。”
厲景煜的意思也不難猜，像成德帝求情，就是想施恩於百里驚鴻，等到日後他登基，百里驚鴻欠他人情，就要爲他效命。
百里驚鴻眼見得不能輕易擺脫國上師身份——皇權在上，縱使他再有本事，也不能把皇室中人都殺光吧？
該低頭的時候還得低頭，趁機提出一些條件，是給雙方一個臺階下罷了。
“說吧，還吊我胃口！”蕭雲淺好氣又好笑，輕輕捶了他一拳，“是不是跟我有關呀？”
厲蒼雲點了點頭：“百里驚鴻要父皇爲他做主，讓你收他爲徒，跟你學習醫術，說是可以更好地瞭解藥材的習性和治病救人之道，能幫助他儘快煉出長生不老丹。”
這條件一提，厲景煜倒是有了算計。
他本來一直在找機會殺了蕭雲淺，沒想到國師這麼看重她，還要拜她爲師。
想到如果將來百里驚鴻爲他效命，他若能順帶說服蕭雲淺也替他煉丹製毒，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自然幫着百里驚鴻說話。
蕭雲淺不屑地小小翻個白眼：“煉丹和治病救人豈可混爲一談！在某些方面倒是相通的，不過不會治病也礙不着煉丹，只要瞭解各種藥材的習性，知道哪些藥材相生相剋，哪些藥材一起可以起到好的效果就行。”
當然懂得醫術對煉丹也的確是有幫助，百里驚鴻煉丹這麼多年也沒學醫術，現在倒有上進心了，擺明就是衝自己來的。
“父皇已經答應了，稍後應該就會召見你。”厲蒼雲說到這兒住了口。
他是不希望百里驚鴻跟淺淺再扯上關係，前世他們之間師徒情分已盡，這輩子越少牽扯越好。
問題是百里驚鴻打定主意要把淺淺從他身邊搶走，還要藉助父皇之口，不是簡單拒絕就能應對的。
“不妨事。”蕭雲淺倒是一點不擔心，“皇上若召見我，我看能不能拒絕，實在推辭不下就應了。”
收個徒弟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皇上若當真下旨，她不聽從就是抗旨，是死罪。
她自己活不了就算了，會連累母親和弟弟。
“你若實在不願，我想辦法說服父皇。”厲蒼雲心疼不已。
不想她受半點委屈，大不了就是跟父皇翻臉。
“不用。”蕭雲淺笑了笑，“犯不着跟皇上因爲這件事情做對，總之你不用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百里驚鴻不是要拜她爲師治病救人嘛，學唄，他學會醫術也不是壞事。
如果他有別的企圖，就別怪她不講情面。
厲蒼雲看她確實沒往心上放，就不再多勸。
他會看好百里驚鴻，絕不給他機會打蕭雲淺半分主意。
“對了！”蕭雲淺忽然想起今天出門時聽到百姓的議論，問，“皇后娘娘懷孕的事，皇上沒有絲毫懷疑嗎？”
她還挺意外這樣的結果，以爲成德帝一旦知道展皇后懷了身孕，爲了聲譽面子，會悄無聲息把展皇后的孩子打掉，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現在倒好，不但人盡皆知，百姓們還一副普天同慶的模樣，成德帝這是打算認下展皇后懷的孩子了。
他是沒懷疑什麼，還是權宜之計？
或者自己想多了，展皇后懷的就是龍胎？
那宮宴那天，展皇后死活不肯讓她診脈，又是幾個意思？
“懷疑什麼？”厲蒼雲聽的一愣，看到她的神情，驟然明白過來，有些不能相信地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說，展皇后懷的不是父皇的骨肉？”
他聽說此事之後，本來也挺奇怪，父皇身體那麼差，展皇后年紀也不小了，展皇后怎麼還能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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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想着可能是上天看皇室子嗣單薄，才讓展皇后懷孕，以爲皇室開枝散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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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他想的過於簡單了。
“皇后一開始堅決不肯讓我給她診脈，百般掩飾有了身孕，說明她知道孩子有問題，皇上也不是傻子，有沒有寵幸皇后，他比誰都清楚。我在想他肯定不會容這個孩子活下來，甚至——”蕭雲淺適時住了口。
厲蒼雲心中瞭然，依父皇的脾性，別說孩子了，展皇后也活不了了。
“不過咱們自己知道就好，事情跟我們沒有關係，皇上爲這個孩子普天同慶，咱們不必對這件事情刨根究底，平白給自己招來禍事。”蕭雲淺接着說。
厲蒼雲贊同地點頭：“說的是。”
兩人正說着話，成德帝的口諭到了，命蕭雲淺即刻入宮。
厲蒼雲這次沒有隨着一起，他知道不會有危險，之前幾次他陪着蕭雲淺一起，都被成德帝斥責。
就算他不在乎，蕭雲淺也不希望他非必要時惹怒成德帝。
再說，成德帝召見誰，誰就進宮面聖，他每次都陪着蕭雲淺一起，本也不合規矩。
蕭雲淺換了身衣裳，坐馬車入宮。
她如今在成德帝面前得寵，進出宮都有令牌，一路暢通無阻，直接來到太極殿。
百里驚鴻已經從天牢中放出，關了幾天也絲毫不影響他的翩翩風姿，看上去比幾天前略清瘦了些，臉色有些憔悴。
蕭雲淺行禮後起了身，眼觀鼻鼻觀心，一派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