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辜負了你,事到如今,我不能再辜負夏梔了。”
好一個知恩圖報。
蔣點燭聽着安籍塵的荒唐言語,始終脣角含笑,神色並不變化。
“我知道你有難處,但我希望你尊遵從內心的想法,不然委曲求全的婚姻,怎麼能算不辜負呢?我們的婚姻不就是我一人堅持,另一人受煎熬,導致後面悲劇的嗎?”
蔣點燭一番話說的不無道理。
當初安籍塵和她成婚就沒感情,纔到之後後面磨合變成折磨,婚姻裏,她的每一句話都使他厭煩無比。
到後來見面次數寥寥,連陌生人都不如。
不過這次的婚姻區別是,是他自己想要報恩迎娶夏梔,主觀行動,而不是被李秀秦按頭。
“點燭,我希望你明白,我心裏有你。”
“我也是。”
“我對夏梔從來都沒感情,可這是她想要的。”
“你打算對她相敬如賓一輩子嗎?”
“我虧欠她,但不愛她。”
“謝謝。”
蔣點燭按下錄音鍵,暫停錄音。
有這些就夠了。
夏梔贏到了軀殼,那接下來的路比自己好不了多少,自己只要看戲就成。
安籍塵沉默片刻,從包裏拿出一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
“男方我也簽字了,只差公證,你看哪天有時間?”
蔣點燭看了一眼自己簽字的地方,當時因爲情緒激動,有些手抖,字不成字。
如今再看只覺好笑。
“我隨時可以。”
他以爲她會有些難過的,沒想到如此配合自己。
有些失落,真的不是那個圍繞自己身前身後的蔣點燭了。
自己早該明白的。
安籍塵苦笑一聲,“我結婚後,希望你依然在安氏工作,公是公私是私,你的能力公司是認可的。”
“好啊。”
安籍塵說什麼她都答應,好像滿不在乎,可細看又似乎有些傷感。
她越是這樣難以捉摸,他越是牽扯放不下,最後深呼吸離開時沒敢回頭。
蔣點燭看着滿桌子飯菜,揚了揚眉,秉持着不浪費的美德,認真品嚐起來。
喫完不忘把最喜歡的打包,甚至在網上給了五星好評。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快到十一點,蔣點燭拖着疲憊的身軀,簡單洗漱,又收拾屋子,最後站在全身鏡前看着裏面脆弱的女人。
沒有了妝容遮掩,她臉色蒼白再也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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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開燈,月光從窗子溶溶照進來,室內也是一片冷白,越顯孤獨。
因爲最近事情太過繁雜,她幾乎沒有好好喫飯休息,藉着月光看向鏡中人,似乎又清減一圈,鎖骨清晰可見。
兩年前她絕不敢想,自己會這麼瘦。
蔣點燭站在鏡子久久未動,直到時間過了十二點,她看着鏡中自己,輕輕而又輕輕說了一聲“生日快樂。”
沒人記得。
時間在倒計時模樣下似乎格外的快。
掐着手指算算,她還有十五天生命。
這僅有的時間,她要做什麼才能絆倒安籍塵,報復到夏梔?
因爲心焦腦中裝的事情太多,她並沒有休息好。
隔日因爲擔心母親,她又去療養院看了母親。
母親依舊不認識她,但通過工作人員,她得知許應饒已經接手了這裏,在這存的錢足夠母親安度餘生。
看來他已經開始兌現承諾了。
下午蔣點燭本應該回到安氏公司繼續工作,畢竟她答應了安籍塵要公私分明,但中午的時候忽然收到信息,李崇要見她。
蔣點燭自從上次和李崇見面後,就再沒找過他。
這應該是通過許應饒把消息傳出來的。
蔣點燭馬不停蹄趕往監獄,見到李崇的時候,他人已經瘦到脫相,臉頰深深凹陷,眼皮擡不起來,脣角乾巴破皮。
若是不認識的人,說他五十歲都有人信。
看來這裏是真的磨人。
蔣點燭坐到他對面,李崇咳嗽兩聲纔開口,開門見山。
“我想見夏梔。”
蔣點燭不覺意外,揚起眉:“她不會見你。”
“我是因爲她才進來這裏的,她不能不管我。”
“很顯然,她就是這樣做的,當時宣判的時候我就說過,你會後悔。”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我要見她!我是因爲她才這樣的,她必須撈我出去!”李崇說到激動處不免提高音量,周圍人難免側目。
蔣點燭早就料到會有今天,因此淡定許多。
等李崇情緒發泄夠了,她才悠悠開口,“我可有幫你,但問題是你能給我什麼,夏梔那邊暫且不說,起碼你我現在是敵人,是你,刺傷了我。”
“是夏梔說你在公司欺負她!她平時並不會理我的,那幾天頻繁找我哭訴,我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是隻是一個舔狗,一直被她利用!可笑我當時還讓她保證,不會聯繫我,生怕拖累她!她這個毒婦坑了我!”
蔣點燭歪頭看他,“你說不再聯繫她的時候,她心裏應該在偷笑吧。”
“我可以重新找律師嗎?我不想在這裏了!我想舉報夏梔買兇殺人!她之前給過我現金,都被我藏起來了,這是不是證據?”
“是。”
有證據重新審判當然好,只是自己沒那麼多時間了。
蔣點燭聽李崇交代完一切,答應會幫他僱律師。
出了監獄後直接給許應饒打電話,後者對李崇的翻供並不意外。
“不過是利益中人而已,不過時間確實來不及。”
許應饒還想再說什麼,身後忽然傳來“嘭”一聲,跟着電話裏背景音一片嘈雜。
蔣點燭聽了半晌,似乎是許應心暈倒了。
她想趕過去看一看,卻不知道位置在哪。
等許應饒再回信息時,已經是晚上。
她想去探望下許應心,沒想到許應饒一反常態,竟然把她約在了晉城最豪華的婚紗店。
蔣點燭愣了半晌,“你明知道時間沒那麼多,婚禮又何必?”
“既然安籍塵把婚禮和我們定在同一天,那我們就提前。”
“這樣有什麼效果嗎?”
“爲你留個身後名,起碼你擺脫了嫉妒夏梔的帽子,追尋到了自己的幸福。”
不知爲何,蔣點燭內心忐忑,總覺得事情這樣發展不對。
抵達婚紗點的時候,許應饒已經到了,不過臉色有些難看。
蔣點燭猜到了是因爲許應心,但他堅持挑選婚紗。
兩人並沒有什麼心思,許應饒也不過隨手一指,讓她試穿一下。
婚紗的拖尾很大,後背是v字形,正好能露出她嬌美的後背,簡單盤起頭髮之後,整個人驚豔無比,乾淨純淨宛若林間仙子,裙襬星星點點的鑽石如同滿身星河。
蔣點燭和安籍塵結婚的時候操辦很簡陋,連像樣的婚紗都沒穿。
到如今穿上了奢華細節拉滿的,卻是爲了做戲。
人生無常,實在可笑。
“怎麼樣?可以的話,就這件吧。”
許應饒沒有回答,只是拿出手機爲她拍了一張照片。
“明天各大媒體都會用你的照片做封面,保證你風頭壓過夏梔。”
他深深看着蔣點燭,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通過她看別人。
蔣點燭並未在意,“既然如此,那我也給你驚喜吧。”
她提起裙襬走近許應饒,認真道:“我只能把知道僅有的消息告訴你,安氏因爲合併蔣氏不順利,安籍塵用了一些灰色手段,我是沒機會徹查了,但你可以,下手最佳方面就是財物,裏面還有一些人可用,具體明天我整理名單發給你。而且許應饒和李家關係不簡單,可以深挖。”
“嗯。”許應饒收起手機,“應心又病了,在醫院。”
“我知道。”
“其實我不該騙你的。”
“這婚紗是應心看上的吧?”
許應饒沉默片刻,定定看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