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窮途末路

發佈時間: 2024-11-10 08:5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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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江氏的新聞的那一刻,賀天就知道自己徹底完了,他失去了最大的依仗,而且這份依仗還會反過來刺傷他。

 他看着樓底下那羣每天都擁擠過來謾罵的時人彷彿看見了曾經父親飽受的煎熬,他是不是就是在這麼絕望的境地下才選擇了一了百了?

 賀天眉眼愈發陰鬱,他這幾天一直待在公司裏,誰讓他家門口都已經圍滿了討債的人,他只能被圍在這一小方黑暗的空間裏,鬱鬱寡歡。

 身後的門忽然被敲響了,祕書慌里慌張地跑進來:“賀總,銀行催債了。”

 賀天皺眉:“怎麼會這麼快?”

 銀行的貸款是有期限的,他這次向銀行貸了不少的錢,按道理來說根本不會讓他這麼早還錢。

 “不知道,對方在電話裏一個勁地催,說如果還不上的話,就要走法律程序。”祕書一臉驚恐。

 如果走法律程序,那他們可就全完了,賀天所有的固定資產都會拿去抵債,公司也會因爲還不起債務而被迫宣佈破產。

 賀天眼底戾氣滋生,他狠狠地踹了一腳面前的辦公桌:“到底是誰!”

 這時外面又衝進來了一個員工,急切地說:“賀總,稅務局來人了,說要查咱們的賬!”

 賀天呼吸一滯,他站在昏暗的辦公室裏,忽然覺得整個空間都逼仄起來,壓迫得他喘不過氣來。

 稅務局的人臨走前只說了這麼一段話:“天成公司涉嫌偷稅漏稅,根據《企業破產法》,就算你們申請破產清算資金,我們也有權向你和其他股東追繳稅款,請你在還清員工工資以及欠款之後立刻補交稅款。”

 賀天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這麼多年過去,偷稅漏稅的金額早就已經達到一個巨大的數字,他現在差不多一分錢也沒有,怎麼能還得起欠款?

 他頹廢地坐在了沙發上,但股東和一些焦急的員工卻不願意放過他,外面那些股民進不來,他們可以進來。

 “賀天,你幹得好事,連累我們要一起跟你承擔責任!”

 憤怒至極的股東一把拎起他的領子,“你不是說沒事嗎?不是說沒問題嗎?你看看現在公司成什麼樣了?”

 他惡狠狠地推開了賀天,幾天都沒有休息好的青年在中年男人的搖晃下頭昏腦漲,踉踉蹌蹌地一頭磕在茶几角,感受到額頭劇烈的疼痛,他一摸,滿手的血。

 賀天緩緩擡頭看着他們,其他股東也盡是一張冷漠憤慨的臉,他不免諷刺地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你們現在來指責我?當初項目通過時,你們有出來反對的嗎?”

 “你們現在是活該啊,活該!要跟我一起承擔公司債務!”

 其中一名上了年紀的股東跺着柺杖趕過來,聽見這話差點背過氣去,他跺了跺腳,悲愴道:“造孽啊!你們姓賀的都造孽,你爸爸當初不走正道,現在兒子也走歪路,上樑不正下樑歪!”

 一直冷笑的賀天聽見這話終於憤怒出離,他陰狠的目光盯緊了這個人,咬牙:“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爸?”

 他衝了上去,一下子就把上了年紀的老股東撞倒在地,還打了兩拳。其他人立刻上前來拉,偌大的辦公室裏亂成了一鍋粥。

 最終所有人都跟着救護車離開了,但賀天因爲毆打他人被匆匆趕來的警察帶走了,他們是從正門走的,記着閃光燈照耀在他身上,讓他頭垂得更低了,如同喪家之犬一般。

 忽然不知道是誰,扔了一個雞蛋到他頭上,金黃色的蛋液混合着濃稠的蛋清黏答答地往下流。

 這彷彿打開了一個開關,不知從哪兒來的牛奶、石頭、爛菜葉一股腦地朝着賀天砸開,砸得他身上一塊塊地疼。

 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旁邊的股民羣情激奮,各種惡毒的咒罵都衝着他過來,讓他整個人神經都麻木了。

 警察喝止周遭羣衆的暴動,加快腳步把他塞進了警車裏。

 五天後,賀天一臉憔悴地從拘留所裏出來,身上原本平整的西裝此刻皺巴巴的像是抹布條,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發現沒有煙後又放棄。

 連綿的陰雨伴隨着風颳在臉上,他抹了把臉,嘆了口氣帶着深深的疲憊:“申請破產清算吧。”

 祕書撐着傘緩緩點頭。

 天成宣佈破產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他所有的資金都被率先拿來補發員工資金和保險,隨後是銀行欠款。

 但這麼點錢根本不夠,賀天名下所有房產和車子都被拿來抵押,他冷眼看着銀行查封了他的住宅,彷彿又回到了之前父親破產的那一時刻。

 他終於什麼都沒有了。

 外面依舊陰着天,賀天走出來時,祕書還等在外面,他擺了擺手:“你走吧,另謀高就。”

 祕書有些猶豫:“賀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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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天面無表情:“我現在算哪門子賀總?”

 祕書從善如流地改口:“學長,那你保重。”

 公司裏的員工早就已經跑光了,她能留到現在已經是仁至義盡,擡頭仔細看了看依舊面容清俊的男人,她嘆了口氣,轉頭撐着傘離開了。

 賀天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他一個人行走在窮途末路命運上。

 他摸了摸口袋裏僅剩的一點現金,走到路邊打了一輛車,他啞着嗓子迴應司機:“去光輝唱片。”

 他抵達光輝時已經快臨近下班時間,道路上的人來來往往,他孤身一人淋着雨逆行就尤爲顯眼。

 最終他在光輝地下停車場對面的檐下等待,水滴高高地墜落下來擦着他的鞋尖墜落,在地上砸出小水花。

 陸陸續續地有人從門口出來,顧晚顏今天下班晚了點,因爲她之前請過太長的假,總得多做點事。

 傍晚六點,她開着車從停車場口出來時,一個拐彎差點撞到了人,踩了急剎車,她驚魂未定地看着站在她車頭前,雙目猩紅的男人。

 兩人隔着一個擋風玻璃互相對視。

 最終賀天開口,顧晚顏聽不見他的聲音,但看懂了他的口型。

 他是說:“下來。”

 顧晚顏一陣沉默,她當然從新聞上看見了賀天一連串的慘狀,報復的快感是有的,但隨之而來的也是無趣。

 她已經不想再跟這個人有任何牽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