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夕獨自一人在屋裏坐了半個時辰，平息心中的怒火，這才重新走出房間。
“今日約了齊老夫人去護國寺的，再不去就要遲了。”江宜夕淡聲說，“準備馬車吧。”
谷冬悄悄打量她的臉色，這才小聲說道，“姑娘，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要不要……過兩天再去啊？”
她知道今日護國寺之行是另有要事，只是以姑娘如今的心情，能順利完成嗎？
“要不是靜慧方丈前幾日不得空，早就該去護國寺了，再拖下去就錯過時機了。”江宜夕說，“我沒事，走吧。”
皇上要追封先皇后的事還沒傳開，齊老夫人也不知情，她還心情愉悅地讓人套了馬車，本來想讓紀氏陪她一起去護國寺，沒想紀氏臨出門突然肚子疼，段氏正好出現，就讓段氏陪着她出門了。
今日這場法事是靜慧方丈主持的。
齊老夫人到來的時候，看到杜呦呦已經跪在大殿誠心地祈福。
在靡靡的佛音中，江宜夕心靜如水。
“外祖母，你們來了。”她回頭看到齊老夫人，微微一笑，“時辰馬上就到了。”
齊老夫人對着靜音方丈見禮，“方丈，有勞了。”
法事很快就開始了。
靜慧方丈帶着十數個僧人一起唸經，杜志平和齊英華的八字就放在符文上面，殿中香菸嫋嫋，只有佛音縈繞在耳邊。
齊老夫人不知想起什麼，忍不住地眼角落淚。
外面本來是晴空萬里，不知何時天空陰暗了下來。
“怎麼回事？”段氏小聲地叫起來，“外面的風好大。”
“不要大驚小怪的。”齊老夫人責怪她，覺得段氏一驚一乍會破怪這場法事。
段氏的臉色卻有些發白，她覺得好像有些陰涼，不自覺地抱着雙臂。
“母親，您看外面的天氣，很不對勁啊。”段氏小聲說。
齊老夫人只是瞥了一眼，皺眉說，“不就是要下雨了。”
霹靂！
一道驚雷從天而降。
靜音方丈突然停了下來，面色沉重地看了外面一眼。
“方丈，怎麼了？”江宜夕關切地問道。
“安寧郡主，這場法事怕是得停一停，外面電閃雷鳴，對法事並無益。”靜音方丈說。
齊老夫人急了，“怎麼就無益了，難道還會影響我女兒……”
“那就等這場雨過了再進行。”江宜夕握住齊老夫人的手，對靜音大師輕輕頷首。
然後轉頭解釋，“外祖母，這種超度的法事，最忌諱有雷鳴電閃，會……魂飛魄散的。”
齊老夫人嚇得臉色發白，“那今日就不要做法事了！”
“既然已經開始，我父母肯定已經來到這附近，如今因爲雷電不敢靠近，我們再等一等。”江宜夕說。
“只能如此了。”齊老夫人憂心忡忡。
段氏卻忍不住打量江宜夕幾眼，心頭砰砰加快跳着。
江宜夕扶着齊老夫人回到後面的客廂休息。
“這天氣也真是奇怪，出門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麼就下雨了。”齊老夫人跟段氏嘀咕着。
“是啊，居然就下雨了。”段氏心神不寧，有些怔忪地看着門外。
江宜夕親自端着剛煮的茶進來，“外祖母，天氣有些涼，您先喝杯茶。”
齊老夫人點了點頭，“早知道就改日再來了。”
“靜慧方丈難得今日在京都城。”江宜夕說。
“說的也是。”齊老夫人嘆口氣，她端着茶慢慢喝着，又吃了一些點心。
不知不覺，老夫人覺得眼皮有些重。
“我先休息一會兒，雨停了再叫我。”齊老夫人說。
段氏扶着齊老夫人到長榻躺下休息。
“你也去歇會吧，看這雨沒那麼快停下。”齊老夫人對段氏道。
“好。”段氏看着老夫人已經睜不開的眼皮，回頭看了茶杯一眼。
離開的時候，她把茶杯和點心都收下去了。
“母親，我死得好苦啊……”
“好冷啊，母親，我太疼了，有人要害你，您要替我做主，替我申冤，我是死於非命……閻羅王說我陽壽未盡，不肯收我們……我們無家可歸……”
“英娘，英娘，是不是你？”
“母親，是我，我是被人害死的，現在無法轉世投胎，您要替我查明真相，否則我只能當遊魂……”
“是誰害死了你？英娘，你告訴我，誰害死你的？”齊老夫人睜開眼睛，看到窗口影影綽綽有熟悉的身影，那不說就是她的英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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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英娘流着兩行血淚，“我不知道，我和志平都是被人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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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裏啪啦——
外面一聲驚雷。
照亮英娘那張雪白的臉，神情看起來很是哀切。
齊老夫人痛徹心扉地叫了起來，“英娘！”
砰——
江宜夕和段氏推開門，關切地跑過來，“老夫人，您怎麼了？”
齊老夫人像是如夢清醒，她睜開眼睛看向窗口，已經沒有英孃的身影了。
“你們看到英娘了嗎？我看到她了。”齊老夫人抓着段氏的手叫道。
“我……我沒有。”段氏心跳如雷，惶恐地看了外面一眼，她快被嚇得腿軟了。
江宜夕輕拍着老夫人的背部，“外祖母，你是不是做夢了？”
“不是，我真的看到英娘了，她告訴我，她是被人害死的，要我替她申冤。”齊老夫人想到夢裏看到女兒，一顆心如刀割。
“英娘都死了，怎麼會……”段氏的聲音顫抖。
齊老夫人推開她的手，“快，我要去見方丈，方丈肯定能讓我再見到英娘。”
江宜夕看了段氏一眼，“我陪您去吧。”
來到靜室，齊老夫人將夢見齊英華的事告訴靜慧方丈，“……方丈，是英孃的亡魂來找我了，是不是？”
“阿彌陀佛。”靜慧方丈雙手合什，“如果一個人是枉死的，確實難以瞑目，託夢給親人也是有的。”
江宜夕垂眸不語，在心底輕輕鬆口氣。
幸好靜慧方丈跟父親是至交好友，不然今日這一齣戲，她是無法完成的。
齊老夫人聽到方丈的話，這下更加確定女兒女婿是被害死的。
法事做完之後，她就匆忙地趕回家，“褚寒呢？快去叫他來見我。”
齊二爺和齊三爺都被叫到上房。
“你們的妹妹死於非命，她託夢告訴我了，你們立刻去報官，一定要官府查個水落石出。”齊老夫人叫道。
齊二爺手中的茶杯失手摔在地上，“什麼？娘，你從哪裏知道的？”
“我夢見的。”齊老夫人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