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封江宜夕爲端慧皇后的聖旨很快就擬好了。
只是江家如今沒有人，只有杜呦呦這個跟江宜夕是親姐妹，聖旨自然是送到她這裏來。
江宜夕跪在原地，既沒接旨，也不想謝恩。
她只想把聖旨扔進火爐裏。
趙聿準這是在噁心誰啊？
“杜姑娘，快接旨啊。”高半山低聲地催促。
江宜夕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高公公，是不是……哪裏出錯了？”
高半山笑道，“這種大喜事哪能出錯，皇上是真的追封端慧皇后，還擇日要將先皇后的靈柩移入帝王墓。”
“……”江宜夕氣笑了，“高公公，這聖旨不該我來接。”
“杜姑娘，您別開玩笑了，江家如今只有你一個主子在京都城，這聖旨自然是你來接，這是喜事啊，以後戰王妃……先皇后就能瞑目了。”高半山急忙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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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杜呦呦不肯接旨，那這追封就要鬧笑話了。
江宜夕淡淡地說，“我若是接了，那不瞑目的就是我爹了。”
“！”高半山心臟一縮，姑奶奶你也太敢說了！
“大長公主，您看……”高半山求救地看向大長公主。
其實大長公主在聽到聖旨的時候，心中是欣慰的，至少是給江宜夕正名了。
可是看到如今面容冷若冰霜的杜呦呦，她心中瞭然，這丫頭是不願意再跟皇上有任何瓜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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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聖旨先接了，不能抗旨，有什麼話進宮找皇上說。”大長公主勸着江宜夕。
江宜夕輕輕搖頭，她死都不要這個追封的封后。
真的，她要是真死了，知道趙聿準這樣的旨意，棺材板都壓不住，她可能會夜裏去索命。
“這個聖旨，我不能替戰王妃接了，她不願意。”江宜夕淡淡地說，“高公公，抗旨該如何懲罰，我都會認的。”
大長公主有些焦急了，“高公公，皇上怎麼突然要追封江氏？”
高半山真想敲開杜呦呦的腦門，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
抗旨啊，她以爲是玩的？
他只好將前幾日宮裏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想讓杜呦呦知道，皇上是真心要追封先皇后的。
江宜夕卻笑了笑，“皇上和齊若菸斗法，卻拿我……姐姐來氣她，真有意思。”
“？”高半山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姑奶奶，不是這樣的，你別開口說話了，不然真的要惹怒皇上。”
大長公主嘆口氣，“高公公，你們先在外面等着，本宮與她談一談。”
高半山只能寄希望於大長公主了。
“呦呦，我知道你不願意，但這個旨意，至少能讓江家不至於再成爲別人眼中的笑話。”大長公主低聲地勸着，“你也別忘了，他是皇上。”
江宜夕緊抿着脣，她無法釋懷，在他登基的時候，最先迎進宮的人是齊若煙。
他明明有機會發現齊若煙兄妹欺騙他的。
當時他大捷歸來，她的玉佩已經被齊褚寒騙走，他們兄妹先她一步替代她的身份，她想找趙聿準解釋，他卻因爲偏見對她只有厭惡和疏離。
她是多麼傲氣的人啊，爲了他放低了一次尊嚴，只求能夠嫁給他。
卻不屑再解釋她纔是小窈了。
其實她那時候是害怕……就算被趙聿準知道她纔是小窈又如何，如果他知道真相，依舊厭惡她呢？
還不如讓他繼續被騙吧。
“他心情好的時候，可以縱容你的無禮和驕傲，心情不好的時候，帝王之怒，伏屍百萬，他的威嚴不容侵犯，你懂嗎？”大長公主說，“過去就過去吧，你如今是杜呦呦了，可以放下了。”
“放不下……”江宜夕輕聲道，太噁心她了。
大長公主皺眉，“呦呦！”
“江家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他可以降罪給我，死罪我也認了。”江宜夕說。
她要趙聿準恢復記憶，然後把所有真相告訴他。
他要是還能做出追封她的事，她無話可說。
大長公主勸不了她，只好拿着聖旨親自進宮去見趙聿準。
……
……
谷冬進來扶着江宜夕，她的眼眶有些泛紅，作爲貼身丫環，她是比誰都清楚當初姑娘在戰王府的時候，日子過得有多艱難，皇上在邊境時，姑娘爲他四處求人籌集糧草，對他真的是一片深情。
換來的是他一次次的漠視和誤會，現在追封有意思嗎？
原來那個嬌憨純真，滿眼都是準哥哥的戰王妃已經死了。
“我沒事。”江宜夕低聲說，“宮裏的人都走了嗎？”
“都走了，大長公主也進宮了。”谷冬說，扯着嘴角又道，“聽說是齊若煙嫉妒一個秀女，那秀女在御花園唱了一首青州小曲，被皇上聽見了，皇上問了幾句話，第二天齊若煙就去找這個秀女麻煩。”
“現在宮裏樂師天天在鳳儀宮唱曲，日夜不停，齊若煙已經被吵得幾天幾夜睡不着，跪在養心殿門口求皇上放過她。”
“她真是活該。”
“不該是她的東西，始終是要還回來的。”
江宜夕靜靜地聽完，面上的神色並沒有觸動。
谷冬便閉上嘴，知道說這些也哄不了姑娘開心的。
“累了，回去吧。”江宜夕說。
此時，在宮裏的大長公主將聖旨放在趙聿準的面前，“皇上，收回成命吧。”
趙聿準面無表情地盯着聖旨，胸腔彷彿有如巨浪翻滾的怒意，“姑母，這是什麼意思？”
大長公主輕嘆一聲，“江氏不需要這個虛榮，人都已經死了，又何必再讓別人想起她。”
“朕要讓齊若煙這輩子都只能在她面前行妾禮。”趙聿準冷冷地說。
“如果江氏還在的話，她肯定只想離開。”大長公主道，“你別怪呦呦抗旨，她……好不容易跟江禮相認，又在齊家生活那麼久，耳濡目染肯定聽說過不少事情。”
“她如今共情親姐姐的遭遇，不肯接受追封，也是可以理解，對吧，皇上？”
趙聿準眸色冷凝，“朕要追封江宜夕，無需過問杜呦呦的意見，她要不要接旨，都與朕的決定無關，只是告知她罷了。”
“皇上！”大長公主皺眉。
“姑母身子不好，早些回去吧。”趙聿準冷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