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蔣點燭放棄掙扎,“我覺得我們處境相同,你只要不再和你哥哥鬧脾氣,他就能安全離開。”
“物傷其類?”
“差不多。”
蔣點燭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不想給兄妹倆增添什麼誤會,乾脆試探開口。
“其實我覺得,世上任何人都無法插入破壞你和你哥哥的感情。我雖然身爲許家的未婚妻,卻也一樣。”
蔣點燭想把自己從這複雜的兄妹關係中摘出去,不料許應心並不配合。
“嫂子要不要被針扎一下的感覺?”
蔣點燭內心忍不住吐槽,你是容嬤嬤轉世嗎?
許應心卻很熱情,隨手撿起地上一個娃娃,從肚子裏摳出一根針。
“我傷心的時候就釋放在身上,出了血,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蔣點燭此刻終於意識到事情嚴重性。
起初她以爲許應心只是喜歡收藏這些東西而已。
如果到了自殘地步,那一定要進行干預治療了,畢竟抑鬱症患者自殺前都會嘗試自殘。
“我目前還沒有這方面的需求。”
蔣點燭急着把事情和許應饒說,不料剛起身就被許應心一把抓住手腕。
“嫂子,你是沒法和他在一起的。”
蔣點燭不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只連聲附和。
許應心抓着她手腕的手指不斷用力,蔣點燭不曾想她乾瘦力氣卻如此大。
“嫂子,我會喫飯,聽話的。”
她嬉笑放開手,蔣點燭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許應心望着蔣點燭背影,嘴角緩緩上揚,“你別想擺脫我,你們都別想擺脫我,別想搶走我哥哥。”
蔣點燭匆忙下樓,許應饒正在沙發上悠閒喝着咖啡。
坐在地上的男孩似乎傷得不輕,一直沒有擡頭說話。
蔣點燭擔心鬧出事,試探走上前。
“應心已經答應喫飯了,這孩子……要不先送醫院吧?”
許應饒期待看她一眼,“她怎麼說?”
“她根本就沒提起這男孩。”
看出許應心根本不在乎這男孩,許應饒頓時心情愉悅起來,跟着揮揮手讓官家把人送走。
蔣點燭看着地上那一灘血跡,觸目驚心,但很快被傭人清理乾淨。
短短几分鐘過後,別墅又恢復從前模樣,好像一切都沒發生。
蔣點燭坐在沙發另一頭,與許應饒對立。
她看了一眼二樓樓梯位置,確定沒人偷聽纔開口。
“你要不要先把應心送進醫院治療?”
“我知道她的情況。”許應饒摸了一下口袋,並沒有煙。
他皺了皺眉,但並沒有找傭人要,只是不斷搓着手指釋放煩躁。
蔣點燭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可縱容下去遲早要出事的。”
“不會。”
許應饒堅定看着她,“只要我在她身邊,她就會一直快樂下去。”
“你這樣溺愛……”
“你知道什麼!”
許應饒端起咖啡要喝,聽到蔣點燭說話,杯子被他“啪”一聲坐在茶几上。
咖啡灑了出來,水還滾燙,他卻沒有理會。
蔣點燭很少見他動怒,心中詫異。
看這情況,是她多管閒事了。
蔣點燭收拾情緒想要起身走人,不料許應饒忽然開口,“應心現在比從前好多了。”
他聲音從未像現在這麼低沉無力過。
蔣點燭駐足。
想想他也幫了自己不少,還是未來自己心臟的持有者,還要幫自己照顧母親,她又轉身坐了回來。
“我有什麼能幫你的?”
“應心是許家的養女,是我母親朋友的孩子,她剛來許家的時候不說話,就像你說的,甚至有自殘的行爲,後來我帶着她搬離老宅,陪她許多年,她才漸漸產開心扉。”
許應饒把頭垂的極低,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
“她現在這樣比從前好多了,只要,只要再有一副健康的身體。”
蔣點燭知道他意有所指。
“我明白,時間太短暫,這期間我做什麼都不能搞垮安氏,我高看了自己,不過我會履行合約的。”
“我救你的時候調查過你背景,安籍塵的病情很複雜,如果你單純想要報復安籍塵,我可以幫你,安籍塵倒下,安氏不垮也要元氣大傷。”
“他?只要沒有藥物支撐很快就會來地府見我了。”
許應饒心頭有很多話,但沒有多說。
他最後只是試探問,“那個男孩沒傷害到應心吧?”
“說是兩個人只出去喝酒而已,應心故意氣你的,她不傻。”
“那就好……”
“你們又何必置氣?不過這種事以後就不會發生了,我的時間也不多。你還要不要舉行婚禮?只有這樣你纔可以拒絕以後的家裏相親,以及流言蜚語。”
許應饒擡頭看向蔣點燭,心中有些猶豫。
他從前從沒有拒絕過應心的要求,哪怕是再小的事。
之前應心說讓他回來遛小四,他心中第一想法不是陪陪應心,而是貿然出去被記者拍到,會影響到蔣點燭的聲譽。
他告訴自己這麼做也是爲了應心好,這樣蔣點燭纔會相信自己。
可真的是這樣嗎?
還是說,他這段時間和蔣點燭相處,關切蔣點燭的時間多過了應心。
他是不是忽略應心太久了。
許應饒心頭煩悶,當天晚上並沒有留蔣點燭喫飯。
蔣點燭獨自回到公寓,看着許應饒和安籍塵都坐過的沙發,心中五味雜陳。
生活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如果當初自己不堅持嫁給安籍塵,會不會一切都變的不同。
自己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千金,父母健在。
蔣點燭身心俱疲,她把外套脫下隨手扔到沙發上,自己直接貼着門板坐下。
視線緩緩打量屋內,整個屋子基本沒有屬於她的東西,全部都是許應饒安排的。
將來也要一樣不落的還回去。
她又看了眼牆邊的檯曆,時間所剩不多,她要去再看一遍母親。
許應饒答應她,在她離開後會幫她照顧母親和恩人家婆婆,但身後事誰說得清,她總覺得不放心。
許應饒辦事一向周全,擔心貿然給自己打款,自己再出意外會被警方調查出來,這段時間他並沒有再給自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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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一些珠寶,和曾經李秀秦送自己的相差無幾。
一個落魄的富家千金有點珠寶也算正常,這些東西都被蔣點燭壓在牀下,等真的需要的時候分批換成現金,再給醫院母親,和許家婆婆送去。
她好像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一切又都是那麼無頭緒。
她沉悶坐在地上,原本以爲有了許應饒的幫助,絆倒安籍塵不過是幾個月的事。
但萬萬沒料到安家樹大根深。
蔣點燭滿身疲倦,把頭埋在膝蓋中,淚水無聲劃過臉龐。
不知是疲倦還是其他,蔣點燭身子一歪竟昏厥到地上。
再醒來已經是三天後,蔣點燭恍惚看着雪白的牆壁,牀簾,嗅着難聞的消毒水味,眉頭緊鎖。
怎麼會這樣?她又耽誤了多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