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顧蘇落突然笑了出來，神情五味雜陳：“蕭銘玉，我當我是傻子麼？”
“什……”蕭銘玉心跳得飛快，是害怕的。
若顧蘇落早就知道，那便代表她是知曉自己的心意的，就是如此，她也……沒想過去原諒他？
蕭銘玉狠嚥了咽咽喉，才把斷掉的語句續上：“什麼時候？”
“從你幾次提起紅楓玉穗的時候，我就起了疑。”
起初蕭銘玉拋棄顧蘇涵說意屬於她的時候，她的確是以爲他不過是喜新厭舊，貪新鮮罷了。
但後來他屢次提到她的紅楓玉穗，結合他之前說過這枚紅楓玉穗對他來說很重要，她便仔細回憶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特別是蕭銘玉把紅楓玉穗還給她的那天，掉進泉眼的事，與記憶中七歲的那一年，簡直一模一樣。
而之前，他又一直很在意她究竟會不會水，所以那天他掉進這泉眼，怕也是故意爲之，就是爲了確認事實。
這些事不管是在時間上還是人物上全都對得上號，那時她就已經猜到，蕭銘玉喜歡顧蘇涵，恐怕是他把顧蘇涵認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而後來他拋棄顧蘇涵，是因爲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知道了這枚紅楓玉穗原本是屬於她的。
不對，應該說，是屬於原主的。
這個事，她一點都不想去提，一點都不想去想的原因，就是因爲，蕭銘玉喜歡的人，原就是原主。
而原主，也是喜歡蕭銘玉的。
如今他們……早已陰陽兩隔，所以她才說，蕭銘玉已經什麼都補償不了了，失去的已經永遠失去了。
“我……”蕭銘玉聽着顧蘇落的話，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鬆開顧蘇落，緊着袖中的拳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良久，沉淡的聲音才又響起：“那年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根本沒命活到現在。”
“我在邊疆的那些年，有過無數次，都以爲自己要撐不下去了，但每每想到你……縱使，只是個影子，我就……”
“那你爲什麼不好好查清楚呢？”聽着他的話，顧蘇落心裏莫名升起一股怒氣，擡眸質問：“既然對你那麼重要，爲什麼光憑一枚玉穗，你就斷定顧蘇涵是你要找的人？”
顧蘇落氣憤的扯下腰上的紅楓玉穗，擺到他面前：“那我若現在告訴你，這枚玉穗不是我的，它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你又當怎麼辦？”
“我……”蕭銘玉張着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當時若能查清楚……”顧蘇落咬牙，要吐出來的話，硬生生的哽在了嘴邊。
他當時若能查清楚，不憑一枚玉穗當機立斷，原主跟他恐怕早是一對璧人，而原主也絕對不會被顧蘇涵有機可趁，害得她落水而亡。
現在的她，根本承受不起他的這份心意，不僅這份心意她承受不起，蕭銘玉對她做的所有事，她都不敢承受。
所以她一直對他淡淡的，不敢越過雷池半分。
她跟他之間的認識，是從他的一巴掌開始的！
根本沒什麼前緣可言。
“是我的錯！”蕭銘玉提着心臟連忙認錯：“落兒……”
“別叫我落兒！那不是你叫的！”
蕭銘玉心口一窒，像是有根針扎進心臟一般，既痛，又無法抓撓。
顧蘇落深吸了口氣，按捺下心中的氣憤。
她抓起蕭銘玉的手，把那枚紅楓玉穗放在他的手心上，淡道：“既然你這麼執着這枚玉穗，那便送你，你繼續看着這枚玉穗，想你心中的白月光去吧。”
說出來的雖然是氣話，卻也算圓了他們兩個互相喜歡的情誼。
說完，她緩緩轉身，正要離開，蕭銘玉急了：“蘇落，我……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顧蘇落回眸：“你的傷，想來不再需要我的照顧，咱們好聚好散，別讓大家難堪。”
再糾纏下去兩人只會在一個死衚衕裏，越陷越深。
山中空氣寒涼，顧蘇落走得乾脆，沒有絲毫留戀的意思。
蕭銘玉看着她的背影，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
手中玉穗的溫度明明溫潤，卻似有一股涼意傳遞，叫他渾身冰涼，像是連氣息都要消失了一般，眸眼起了渾惡。
他想追上去，腳像灌鉛一般，完全沒有勇氣去邁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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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爲她什麼都不知道，他原以爲只要他解釋了，她就會理解他，哪怕只有那麼一點點……
卻不曾想，原來她什麼都知道，原來她不肯聽他解釋這件事，是因爲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在他身上再浪費時間……
看着顧蘇落留給他的那枚紅楓玉穗，蕭銘玉又恍惚又不知所措，當真是一步錯了，便步步都錯……
本是刺痛的心口，痛意突然漸漸擴大，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咽喉，他“唔”的一聲猛捂住嘴巴，體力不支的扶着崖礕，極力的想把那股腥甜嚥下。
然而纔剛動咽喉，就“噗”的一聲，鮮血不受控制的從他口中噴出……
另一邊，顧蘇落靠着小地瓜裏的無影燈，把漆黑的山道照得透亮無比，只是山道還落了雪，雪又因山中氣霧結成冰霜。
如此一來不僅路滑而且容易踩空。
顧蘇落現在是一個人，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雖然沒聽過這山中有什麼猛獸出沒，但這山那麼大，誰知道山頭裏面藏着什麼？
所幸出來的時候已經穿足了衣裳，又裹了披風，不然這會兒可要冷死了。
一邊想着，一邊加快了腳步。
然而就在這時，顧蘇落看到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個紅點，紅點在寒風中搖搖曳曳，因是開着無影燈的關係，她看得不太真切。
顧蘇落眯着眼睛，發現那紅點朝着她的方向移動，她腳步未停，原想着是什麼小動物之類的，走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竟是個人！
那人提着個紅燈籠朝着她的方向走來，嚇得她連忙把無影燈關掉。
因爲太急的緣故，她都沒來得及看清對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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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影燈的燈光強而透亮，不用想前面那人肯定是看到了古怪。
正想找個草叢先躲起來，可沒了燈光，她又不知哪個草叢纔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