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幽深的眼眸漸漸深沉，氤氳出一股溼潤的霧氣。
毫無疑問，這個拒絕是致命的。
他的聲音發啞，“結束了我們就重新開始。”
“我不想跟你重新開始了，不管你之前有多少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你的確傷害到我了，不是嗎？”
“對，所以我想補償你，想補償我們的女兒。”
柳禾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嚴聲拒絕：“大可不必，小泡芙現在跟着我生活得挺幸福的，身邊還有這麼多疼愛她的人，要不是你突然跳出來，有沒有爸爸都一樣。”
凌司呈用力攥了下手，盡力壓抑住心裏的難受，帶着幾分苦澀的味道。
“可是，我們…”
“別可是了，你如果真的希望我們幸福，就不要出來打擾我們，這就是你能做的最好的選擇。”
柳禾背過身去，不想再去看他的眼睛。
她怕再看一眼，自己就會改變主意，一眼沉淪。
如果這樣都能原諒，那自己之前所受的那些苦楚，豈不都是活該。
捫心自問，她以前對凌司呈一心一意，就算他對她百般侮辱。
她也從未想過找人代替他，反觀這個黑心男人，極盡所能地傷她的心。
誰能沒有苦衷呢，那她的苦衷又有誰來安慰。
凌司呈吞下一口苦澀，眼尾泛紅，像是絕望又像是不甘心。
“別丟下我好嗎？你和女兒就是我的全部。”
他曾幾時這麼低三下四過，一向高高在上的頭顱也有垂下來的那一天。
只可惜他現在才懂這個道理，對愛的人低頭，不叫丟臉。
柳禾淺淺嘆一口氣，“言盡於此，希望你好自爲之，其實我現在很不想看到你。”
“你真的很討厭我嗎？”
“是。”她冷冰冰地吐出這個字。
她真的很討厭他，明明她已經快要放下這些事情了。
他卻又出現在她的面前，掀起波瀾。
她痛恨這種被別人支配心情的感覺。
凌司呈知道她內心的牴觸，也知道現在繼續糾纏下去，只會得到她深深的厭惡。
他想要伸手觸摸她，卻怎麼也觸摸不到。
“那，我先走了，改天我再來看小泡芙。”說完，他落寞地轉身出門。
聽到關門的聲音，柳禾長長舒了一口氣。
走了也好，走了她就不會再爲這些事情去困擾了。
她和凌司呈之間隔的是一條望不到邊際的銀河。
突然，客廳裏傳來小泡芙的哭聲。
柳禾連忙跑出去查看，小泡芙正抱着凌司呈打跑哭得傷心。
她的小臉被淚水打溼，委屈地大喊：“爸爸，你爲什麼又要走，我都等了你那麼多天，你是不想要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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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得兩人都揪心。
凌司呈把她抱起來，拍背安撫：“爸爸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你永遠都是爸爸的小公主，只是爸爸有一點事情要先去處理。”
小泡芙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哭得一抽一抽的，“不行，你肯定是在騙我，我不想一直等你了。”
雖然她現在還小，但是也知道等待的滋味是最難受的。
凌司呈忍住不捨的心酸，啞聲：“你在家裏要乖乖聽媽媽的話，等爸爸忙完就給你買禮物回來好嗎？”
“我不要，我不要…”
小泡芙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眼淚落下來打溼衣襟。
柳禾有點站不住了，自己是不是太心狠了？
再怎麼說，凌司呈也是小泡芙的爸爸，她這麼趕他走，傷害的是自己的女兒。
她輕輕將小泡芙抱過來，溫柔地擦去小泡芙的鼻涕眼淚。
“你很捨不得爸爸嗎？”
“嗯！”小泡芙委屈地點點頭。
凌司呈連忙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剛纔出來是準備悄悄走，沒想到她還是發現我的動作了。”
他不想柳禾再誤會，因此討厭他。
柳禾無奈地瞪他一眼，“行了，你不要在這裏裝可憐了。”
“沒有，我現在就走。”說着，他扶上門把手準備開門出去。
小泡芙一見此景，哭聲更大了，震耳欲聾。
柳禾徹底認輸了，都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這話說得真對。
“你別走，你今晚就在這裏睡吧，你去睡客房。”
凌司呈轉過頭，壓抑住狂喜，皺起眉頭問：“這樣可以嗎？你不是說你很討厭我。”
“討厭有什麼辦法，架不住女兒喜歡你啊。”
柳禾忍不住翻個大白眼，將小泡芙扔給他，“你今晚就哄她睡覺吧。”
“好。”他嘴角揚起，開心得像村長家的傻兒子。
小泡芙看到爸爸不走了，立馬破涕爲笑，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笑起來。
“好耶！爸爸今晚可以陪我睡覺，給我講故事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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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爸爸今晚會給你講好多好多故事。”
看着父女兩人相親相愛，溫馨和睦的一幕，好像柳禾纔是那個外人。
她不禁汗顏，這倆不愧是親父女，變臉的速度和演技簡直堪稱一絕。
柳禾朝着屋內看了看，感覺好像少了一點什麼東西。
怎麼沒有看到宋心航的身影，她是出去了嗎？
她去宋心航的臥室門口敲門，沒人應，打開門發現裏面空無一人。
凌司呈知道她在找誰，立馬應聲：“你是在找你好朋友吧？她剛纔出門去找唐書言了，說是要親自和他解釋清楚。”
柳禾聽到外面下雨的聲音，不由得一陣心慌。
這個笨蛋，需要去解釋什麼啊，外面雨那麼大，別遇到點什麼危險。
她連忙撥通宋心航的電話，卻一直沒人接通。
她此時的心裏更害怕了，隱隱約約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
此時，一陣悶雷聲響起，將整個天空照耀如白晝。
柳禾被嚇得渾身顫抖，臉色發白，心裏亂糟糟的。
凌司呈空出一隻手，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裏，小聲安慰：“別急，她不是去找唐書言了嗎？應該沒有事情的，我打唐書言的電話問問吧。”
她失神地搖搖頭，“我自己打。”隨後開始按鍵。
正當電話要撥出去時，一個陌生號碼撥了進來。
她立馬接通，裏面傳出一個冰冷的女聲：“請問您是宋心航的家人嗎？宋女士現在出車禍，已經送往寧安市醫院搶救了。”
這句話，直接讓柳禾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