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是沒啥好看的。
但他們不知道今天要看的是血疑。
酒桌擺上。
三人團座。
電影帷幕緩緩拉開。
隨着片頭曲‘衷心感謝你’響起。
範大華和苟愛民的目光也不由得投向前臺。
“這是…”
範大華若有所思道，“這是日本的電影吧，怎麼都是日語呢！”
“不。”
余天搖頭，饒有興致說，“這是日本的電視連續劇，你們看的是搶先版，今晚七點，它會正式在中央臺播放，其他的老百姓到時候才能看到。”
一部電視劇有啥好介紹的？
苟愛民連連搖頭，對於余天把播放時間作爲談資，略有不滿。
搶先看了又能怎麼樣？
他堂堂一個紡織三廠的廠長，也認識不少關係，搶先看一部即將上映的電視劇，根本不是什麼難題！
片頭曲播完。
苟愛民的目光已經開始遊離。
他舉起酒杯，嘆了口氣道，“餘老闆，還是說正題吧，我猜你把我們約到這兒來，肯定是有什麼關子要賣，別藏着掖着了，我們倆現在就擔心着這批服裝的銷售！卡車我已經聯繫好了，只等明天去各個縣城，不過你真能保證這批衣服能賣瘋嗎？”
“來了！”
余天沒回答，指着屏幕上出現的大島茂說，“這個是主演大島幸子的父親，叫大島茂。這部電視劇可真是不錯，裏面講述了一個時代的美好品德，都是淳樸善良和無私奉獻的精神，咱們可真得好好看看！”
第一集的劇情。
講的是大島幸子前往東都大學，探望父親大島茂，不幸遭遇鍋爐爆炸，引發放射性物質大面積輻射。
警報器響起後。
大島幸子逃離大學，同時也感覺到身體越來越不舒服，暈倒在公園，正巧遇到好心人光夫，由此拉開兩人長達二十六集的浪漫愛情故事。
苟愛民無心觀看。
喫喫喝喝，顧左右言他。
範大華也是如此。
頻頻舉杯，不停問余天憑什麼保證明天能大賣特賣。
“工廠就看這一次啦！”
範大華越喝越發愁，又道，“咱倆之前可是賭了一輛小汽車，五天之內賣不光衣服的話，你可得說話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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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來了！”
余天一直在饒有興致地看屏幕。
當大島幸子出現在熒幕上時，他又指了指。
苟愛民和範大華順着手指不自覺地看去。
目光打量在大島幸子的臉上，忍不住讚歎道，“不錯，這就是山口百惠？還真有點鄧麗君的感覺，看起來兩人都是甜美型呢。”
此時熒幕裏。
大島幸子身上穿的還是和服。
余天自顧飲酒，也不答話，就讓兩人接着往下看。
他的意思是。
今天要好好留在影院，起碼看上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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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大華和苟愛民萬般無奈。
苦着臉。
一邊欣賞劇情，一邊喝着悶酒。
還別說。
劇情算得上吸引人。
兩人看着看着，不由得也被吸引進去，不再牴觸。
轉眼間。
畫面一黑。
接下來。
第二集播放，畫面轉切到大島幸子換裝出門，去找心上人光夫。
範大華和苟愛民一直注意着劇情，待幸子換上蝙蝠衫的時候，他們起初並沒注意得到。
直至劇情有了尿點。
兩人才把目光遊離到幸子所穿的衣服上。
“誒？”
範大華面露驚奇之色，“她這個衣服，我咋這麼熟悉呢，好像在哪兒見過！”
苟愛民也是如此。
盯着熒幕，左思右想。
很快。
他猛地一拍大腿，雙目瞪圓，對範大華說，“在哪兒見過？這不就是我那一千匹白布在你大華製衣廠製作出來的服裝嗎！”
“對！”
範大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就是就是！余天之前畫的圖就是這樣！這可真是太他媽的巧合了！”
巧合？
余天暗自發笑。
要是什麼事都憑巧合就能成功的話，那努力也沒什麼用了。
好在很快，苟愛民便意識到了事情不對。
他緩緩轉頭，看向余天，面帶驚奇之色，“我說餘老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吧！今晚上映，引起轟動，明天一早，拿去售賣，這都是你計劃好的對嗎？”
“啊？”
範大華這才明白過來，趕緊向余天求證，“老餘，真的假的，你這麼大個事兒，怎麼也不事先和我說一聲！誒呀呀，不得了，這電視劇要是火爆的話，衣服還真他媽的不愁賣呢！”
都是搞市場的人。
自然清楚市場效應是由什麼帶來的。
余天只是微微點頭，解釋自己也是曾經在朋友家看過日語版本。
畢竟血疑七幾年就在日本上映了。
只是82年的今天，才正式流行到我國。
“一萬件四千五百件…一萬四…”
範大華若有所思，哆哆嗦嗦地問余天，“老餘，你定價多少，今天上午聊得匆忙，你還沒說價格呢！”
哪裏是匆忙？
他根本不相信五天能賣出去。
“十九塊九。”
余天自信道，“這個價格不貴吧，咱們的白布都是上品，肯定沒問題。”
十九塊九這個價格，要是放在百貨大樓或者國貿大廈的話，絕不算貴。
但余天這批衣服，都是在省城的地攤，以及周邊，由女工們幫着推銷，本質上屬於地攤貨。
地攤價格，十塊錢是一大關。
翻上兩倍的話，範大華和苟愛民沒有任何信心。
“看着吧…”
余天沒解釋，指着屏幕繼續道，“你們只管看電視劇就是了，明天下午，咱們看看第一天的收入便知。”
偶像效應，不可小覷。
如21世紀的垃圾流量明星，還不是有一羣腦殘粉跟着？
明星們演戲不咋地，賣貨倒是挺積極。
他們賣的都是垃圾，但價格卻比市場上還要貴出好幾層，乃至翻倍。
四十年間。
這種情況愈演愈烈。
苟愛民和範大華都是活在當下，自然不清楚後世的一切，更不懂什麼叫偶像效應和流量明星。
不過兩人卻慢慢發覺到一點。
這大島幸子身上所穿的幸子衫，還真是越看越合身，也越看越好看呢！
看了一會兒，余天捅了捅苟愛民。
“苟廠長。”
他道，“這件事要是成了的話，你的回款回去，肯定會受到表彰對吧？這樣一來，你沒多久興許真的能升遷也說不定。不是我邀功，要是成了的話，肯定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對吧？我有這麼個提議，還想請你幫幫忙。但不着急，我先說，你且聽着。一切等衣服賣出去，回了款之後，你再做決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