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霆,我們的機密怎麼會被泄露?”
顧晚顏的手剛碰到了病房的門把手,就聽見未關嚴實的門縫中忽然傳出了這麼一句話,她心臟劇烈地跳動了一下,原本伸出的手也縮了回去。
她知道這幾天賀天的大動靜,之前一直猶豫要不要跟霍寒霆說出真相。畢竟她知道賀天手上的文件有問題,但他並不知道,萬一爲此心焦,影響了身體和公司決策,那豈不是讓對手白白佔了便宜。
“這件事我知道。”
男人低沉清冽的聲音傳來,讓顧晚顏登時定在了原地,她緩緩地睜大眼眸,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你知道?”霍父顯得也很是驚訝。
“嗯。這個賀天跟江霖有密切的聯繫,他手上那份資料是我給的,只不過是我們淘汰的瑕疵品。”
顧晚顏愣住了,她大腦中所有的猶豫此刻都化成一句——他知道。
他原來什麼都知道。
“原來如此。”霍盛英大大地鬆了口氣,“我還以爲項目真的被盜了。”
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霍父接着開口問:“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這個項目會套住江霖的大部分資金,到時候帝都的項目,他怎麼喫進去的就怎麼給我看吐出來。”男人的聲音不重,卻帶着一股沁入心扉的冰寒和冷漠,“至於剩下的人,咎由自取,不必理會。”
霍盛英眸光有些複雜,他父親說的沒錯,霍寒霆果真比他更適合管理公司,他能夠讓下信服,對敵人毫不手軟,這樣一個沒有弱點的執行官,自然是在商場上所向披靡。
“好。”霍盛英點點頭,“那你好好休息,公司的事就交給我。”
知曉了所有事情,有了底氣後的霍盛英再次沉穩下來,父子倆身上的氣質此刻出乎意料地相似。
裏面的人似乎要出來,顧晚顏連忙退到了門外去,假裝剛剛進來跟霍盛英打了個照面。
後者看見她,點點頭:“晚顏,辛苦你照顧寒霆了。”
顧晚顏搖搖頭,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我不算辛苦,爸您慢走。”
她目送霍盛英離去,才又低着頭走進病房,把門關上。
霍寒霆正在裏面看書,風雨都被阻隔在窗戶外面,窗簾緊緊遮蓋住了一切,病房裏極爲安靜,只有偶爾的翻頁聲傳來。
顧晚顏凝視着他,許是察覺到了什麼,男人偏轉過頭,跟她的視線相連接。
她下意識地避開,揚了揚手中的袋子:“該換藥了。”
霍寒霆將書反扣在桌面上,掀開被子下牀,坐在了沙發上,顧晚顏在他身邊坐下來,低頭扳過他的手,將小臂和手腕處的繃帶一圈一圈地解開。
霍寒霆的手臂是輕微骨折,癒合得很快,只是表皮還有些腫,得小心保護着。
看了看傷口,她小心地抹上藥,用棉籤推開,許是怕他疼,她動作很輕,推一下便吹一吹。
眉眼的溫柔像一陣清風拂過他的心尖,又似一隻貓尾巴輕掃了一下,撓得人癢癢的。
霍寒霆凝視着她,擡起另一隻手把她垂落下來的碎髮別到耳後。
指尖擦過她的耳朵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下意識地縮回手,他捻了捻指尖,喉頭滾動,
“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顧晚顏動作頓了一下,手指顫抖時,棉籤掉在了地上。
霍寒霆垂眸看了一眼,視線又轉了回來。
顧晚顏慌里慌張地又拿了一根棉籤,她咬着脣遲疑片刻,最終搖了搖頭:“你不是都知道?”
她心裏有驚異,也有惶恐。
從霍寒霆問出那句話時,她就清楚他恐怕全程都在圍觀她的動作。她自以爲天衣無縫,實則身後一直有雙眼睛在看着她。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在利用霍氏將賀天拉進地獄的時候,他也在借她的手,通過賀天對江霖造成致命打擊。
容英韶說得沒錯,她的確根本駕馭不住這個男人。
她閉口不談,霍寒霆目光逐漸黑沉,但也沒有再出聲。
顧晚顏替他重新纏上繃帶,收拾好東西起來時,膝蓋撞到了茶几,身體一軟,不受控制地朝着霍寒霆栽去。
她撞在他懷裏,雙手抵住他的肩膀,驚慌失措地去看他的手:“我有沒有壓到你的傷口?”
但她的後腰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給牢牢地禁錮住,用力一收,她就被迫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男人垂眸看着窩在懷裏的女人,指腹磨蹭着她的腰窩,眸色發暗:“投懷送抱?”
“我,我不是……”顧晚顏又羞又氣,聲音卻透着一股軟,“你放開我……”
“下次有事別再瞞着我,除非你想跟我吵架。”
顧晚顏掙扎的動作一滯,忽然想起了那天她回去時,霍寒霆不同於往常的態度,他在黑暗的書房中抱着她,儘管動作曖昧,但她反而冷汗涔涔。
像是一隻猛獸朝露出了利爪,儘管撫摸着她的身體,卻隨時都有可能將她撕成碎片。
她恍然大悟,他大概是真的以爲她背叛了他。
“只要你一天沒從霍家出去,無論什麼事我都幫你。”
顧晚顏心頭一怔,腦海中一陣翻滾,她終於將所有的事情都串成了線,情不自禁地抓緊了男人的襯衫。
“御苑的火災是你故意的?”
她說怎麼會那麼巧合,偏偏她愁到根本沒地方下手的時候,御苑突然出事,鋪天蓋地的新聞席捲了整個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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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英韶該說她心想事成,但他們兩個卻根本沒料到還有一句事在人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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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還有她一直擔心這份假資料瞞不過賀天背後的那個江二爺,霍寒霆配合她讓出帝都部分項目,撤走資金,放出自己重病在牀的消息,讓他誤以爲霍氏真的出了大問題,先入爲主地承認了她拿到這份資料的可能性,再加上帝都的煩瑣,他可能根本無暇顧及榮城這邊,等到賀天發現不對的時候,恐怕一切都晚了。
他步步爲營,說到底還是爲她鋪路。
顧晚顏眼眶忽然紅了,她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一股酸脹感充斥了整個肺腑,他的確城府太深又手段凌厲得讓人害怕,但卻從未將這支矛頭轉向過她。
霍先生太好,她這輩子都捨不得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