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莫擔心，這事說來話長。”陸淵攙扶着他坐下，又將話說一半留一半講給他聽，只說目前淺淺雖然已昏迷，但整個人狀態還不錯，昨晚上吃了張太醫開的方子，還醒過一回。
因着與皇帝有約定，陸淵不方便將蘇淺陌的所有情況都如實告知老師。
李首輔這才稍稍有些安心，只一個勁兒地問道：“溢之，那解藥可找到？”
陸淵默然搖搖頭。
“淺淺這也是受了池魚之災吧？宮裏頭的事我們也不好管，真是委屈了我們淺淺，這是招誰惹誰了。”李首輔心疼地跺腳說道，就像他真的是蘇淺陌的舅父。
“老師，有件事我想問問您。”陸淵沉聲說道。
“何事？”李首輔急着問道。
“當日那沈清自殺後，那小丫頭……”陸淵低聲問道。
“你是懷疑這事與……不可能，溢之，這明明就是後宮禍亂，最有可能是哪個娘娘爭風喫醋在皇后的飲食裏下了毒，連帶害了淺淺。”李首輔捋着鬍子搖搖頭說道。
“可是，會這麼巧？早不下毒晚不下毒，偏巧在淺淺入鳳藻宮的那一天？”陸淵目光深邃，看着眼前的老師，“您說對不對？”
李首輔沉默片刻說道：“溢之，你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至於那婢女，她在沈清死後不喫不喝三天後，氣息奄奄，你師母善心，揹着我將她送去了臨近的醫館，想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哪知那小丫頭無福，沒過兩天就死了。”
陸淵點點頭，正要說話。
“你可千萬別怪你師母，她這人就是濫好人。我說她時她還振振有詞，說那婢子不知情，也是被矇騙的，不該爲一個壞女人陪葬。哎……”李首輔無奈地搖搖頭。
“溢之知道的，請老師放心。”陸淵連忙答道，“不知那醫館叫何名？”
“好像是叫浮生醫館。”李首輔想了半天說道，“我想起來了，那醫館進出的還有很多色目人。”
陸淵的心頭突的一跳。當初沈清死遁是如何走的，她腹中的孩子又去了哪裏，這些塵封的往事隨着沈清之死變成了未解之謎。
“老師，您有沒有問過那小丫頭是從哪裏來的，她是什麼時候開始服侍沈清的？”陸淵擰眉問道。
這件事他本是想自己動手的，可那天皇帝的意思明明白白，家醜不可外揚，讓他們不要再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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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首輔又是老狐狸，並不知道皇家祕辛，只說他會處理，可這畢竟是在李府，他一個外人不好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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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之，怎突然問起這件事？”李首輔不禁有些疑惑，這事都過去這麼久了，沈清都死了，再追究又有何意。
“老師，沒事，不過是想起來順口一問。”陸淵放緩語調緩緩說道。
“宮裏也不知查得怎麼樣了，真是鬧心。家和萬事興，就煩這種後宮之爭。”李首輔扼腕嘆息。
“對了，昨日朝上，皇帝對你很不滿，就差指名道姓了，這是又搞什麼鬼呢？”
“無妨，陛下許是煩了我。”陸淵苦笑一聲，被他這一說，又想起淺淺說的，他這會兒真有些摸不透陛下是不是假戲真做了。
“只是我沒想到那長勝侯居然肯幫你。”李首輔看着陸淵說道，“莫不是私下裏你們有聯繫？”
“老師，您說呢，就連您的第一感覺也是這樣，保不準陛下也是這樣想的。”陸淵突然想通了很多事，也許有意無意中，陛下對他起了疑心，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兩人正在交談中，突然染墨敲門進來，愁容滿面，大聲叫道：“世子爺，不好了，周醫娘請您快去後院，說是少夫人不好了。”
這……陸淵騰得站起身來，不對啊，染墨這是加的哪齣戲？
“我出來時，她明明還是好好的，怎麼就一下子不好了？”陸淵厲聲喝道，聲音都顫抖了。
“回……回世子爺，您快去瞧瞧，小的也不知道……”染墨撲通一聲跪下，都快要哭了。
“哎呀，溢之，你還愣着幹嘛，還不快去看看。”李首輔慌里慌張站起身，推着他說道。
“那老師……”陸淵回頭看他。
“你別管我，快去，快去。”李首輔急忙喊道。
陸淵一路跟着染墨狂奔，心裏頭七上八下的，這好好的，怎突然說她不行了，難道說淺淺真是中了毒，那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他一邊自責一邊腳底打顫，好不容易進了主屋。
“世子爺，您快瞧瞧少夫人，她……”小玉淚眼婆娑地拉住陸淵的袖子，一旁的李夫人與首輔夫人已經哭成了淚人。
“別急，母親，您先帶師母出去。”陸淵定了定神說道。
李夫人還不想走，但一看到兒子的眼神，立即拉着首輔夫人退出了臥室。
“周醫娘，好好的，這到底又出了什麼事？”陸淵沉聲問道，一邊查看躺在牀上的蘇淺陌。
“世子爺……”周醫娘慌張地說道，“剛剛首輔夫人進來前，少夫人還好好的，我讓她躺下裝昏迷，她還和我打趣說等下裝着裝着就要睡着了，萬一打起鼾來可就穿幫了。”
“淺淺，淺淺……”陸淵輕輕叫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在牀前替少夫人請脈，那會兒夫人還說少夫人病情穩定了，首輔夫人也挺高興。可是沒過多久，少夫人的脈象突然變得一陣快一陣緩，我還以爲是自己弄錯了，又仔細看了眼少夫人的臉，只見她眉頭緊蹙，似是很痛苦，這才確定她是真的昏迷了。”周醫娘又急又快地說道。
“那李郎中呢？”陸淵急匆匆地問道。
“快來看看。”周醫娘忙走過去拉着氣喘吁吁剛從前院趕來的李郎中快步走到榻前。
“怎麼回事？快把窗子全部打開，除了世子，所有人先出去。”李郎中鎮定地說道，一邊查看蘇淺陌的狀況。
小玉立即打開窗子，又指揮着衆人離開，自己則站在門口聽候差遣。
“這是什麼花？”李郎中指着案頭花瓶裏的花問道。
“應是梔子吧？”陸淵也不確定。
“快把它拿出去。”
小玉立即閃身進來取走了花瓶。
李郎中又仔細看了看室內的陳設，確定再無其他多出來的東西，這纔對着陸淵說道：“世子爺，是我們輕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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