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辦公室裏鴉雀無聲。
只有剛從張察辦公室裏出來的周博,若無其事地跟許時蓓點頭。
許時蓓身份曝光的消息鬧得很大,他這種不怎麼看八卦的人都知道了。
不過,他倒是沒有相信謠言說的話。
雖然他跟許時蓓認識也不過幾個月,但深知她不是謠言說的蠻橫囂張。
如果她真的是那麼不堪。
他也不至於在看到她不顧髒漬,把髒兮兮的流浪狗抱回家,而心動了。
至於,她的家境。
從她的生活習慣早可以窺見一二,所以他也並不驚訝。
周博眸光微閃,捏着卷宗的手指動了動,開口:“師妹,取證還順利嗎?”
許時蓓愣了下,點頭,“挺順利的。”
說完便朝他頷首示意了下,往陸行舟辦公室而去。
許時蓓一想到案件有轉機,心底就忍不住激動。
忙了一下午的疲態一掃而空,擰開門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陸律師,袁衷案的對賭協議錄音應該有備份…”
話音還未落完,注意到辦公室裏還站着另一道纖細的身影,她的嗓音戛然而止。
“陳律師。”
她音色沉了沉。
陳曼凝勾起紅脣朝她點了點頭,“時蓓找到什麼關鍵線索?”
許時蓓頓了下,這個案子主理律師是陸行舟,但是陳曼凝同時也是代理律師。
她朝陳曼凝頷首,一臉正色地看向辦公桌後停下鋼筆望她的男人:
“上次在法院我留意到袁明悅登陸平板用的是她父親的id。袁衷手機雖然丟了,在她登陸id時,錄音文件應該已經同步過去平板上了。”
這個線索非常重要,因爲袁衷說過,他找到丟失手機時,已經被人砸爛了。
也就是說,無論是不是融資方乾的,他應該還沒清除手機的本地文件。
許時蓓想到這個可能,語氣輕快了些,“袁衷說他女兒今天去複診了,等晚上就可以查到。”
她嗓音裏滿是高興,話音落下卻沒有等來期待中的讚許。
她有些狐疑地偏了偏頭。
卻見一旁的陳曼凝抱着手臂挑了下脣角,“許小姐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我已經讓助理趕去醫院取設備,這會應該快到了。”
許時蓓神色一僵。
果然,陳曼凝剛說完,手機就響了。
陳曼凝接起電話回覆了兩句,面容掛上喜色,朝陸行舟確認地點頭。
“錄音找到了!”
陸行舟捻着鋼筆的手輕敲了下桌面,因爲案子沉重了幾天的面色放鬆了些。
“先把設備拿回來,明天請專業人員鑑定。”
陳曼凝應了聲“好。”
便利落地將案子文件整理好。
轉身離開辦公室時,還不經意地掃了許時蓓一眼。
許時蓓站在原地,找到錄音應該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因爲這將成爲她參與的第一個案子的重要轉機。
但她心底卻隱隱有一絲奇異的感受,有些酸脹。
她還以爲,她終於能讓人刮目相看了呢。
沒想到,最後還是陳曼凝這種凝練的女強人先一步想到、做到。
陸行舟發現她的走神,隨手拎起了西服外套。
長腿立在她面前,手指捏了下她的臉蛋,溫聲問:“怎麼了,時蓓?”
許時蓓眉眼耷拉下來,搖搖頭,“你先下去吧。”
說完便轉身出了工位去整理文件,卡着點準備下去停車場。
一旁的林玥拿着電話話筒在摁號碼,朝她驚訝地開口:“陳律師效率好高啊。”
“我在袁先生那兒時,跟她說了錄音的事,她這就讓我聯繫鑑定機構了。”
許時蓓身體一頓,狐疑的視線落在林玥身上。
所以,她本來就知道?
林玥被她看得心裏一慌,摸了摸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許時蓓搖搖頭,注意到四周還時不時投過來的打量的視線。
她壓下心底怪異的感受,跟林玥道別離開。
*
許時蓓到時,陸行舟在負二層車裏等了約莫十幾分鍾。
待女孩兒坐穩後,他曲起手肘打着方向盤,出了律所。
一路上,許時蓓都有些失神,莫名其妙的情緒懨懨。
陳曼凝或許是在林玥打電話之前,就想到了錄音可能還有備份?
陸行舟感受到她情緒的不妥,喚了她一聲:“時蓓?”
許時蓓回過神來,眼神慢慢聚焦在他身上,“怎麼?”
陸行舟抿了下脣,猜測着她不高興的原因,“網上的討論我都看到了,我把撤掉熱搜?或者事務所出面處理?”
許時蓓斂起了剛剛的複雜情緒,撇了撇嘴開口:“熱搜撤了,黑我的人又要罵我用鈔能力了。”
她接着嘟囔了聲,“雖然我本來就有鈔能力。”
陸行舟被她可愛的模樣,逗得抿脣笑了下。
趁着紅燈停車的間隙,長指緊了緊方向盤:“還有個辦法。”
許時蓓扭頭看他,“什麼?”
他頓了頓開口:“我們公開,澄清是我給你補的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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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有陸行舟這樣專業性極高的律師男朋友,她哪有必要出去找槍手代寫啊?
是現成男朋友不好用嗎?
但許時蓓敏銳地嗅到了一絲腹黑,她勾勾脣點頭,“哦~確實是個好方法。”
一石二鳥。
一方面解決她的困境,一方面還順了他的意。
陸行舟猝不及防頓住,偏頭看了她一眼。
許時蓓一副乖巧的模樣,似乎是真的贊同他的說法。
但他總能從她表情裏,品出來幾分她在憋大招的意味。
許時蓓雙手抱胸,擡眼睨了他一眼,“陸老師,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陸行舟一怔,正好轉綠燈了,他掛了檔拐彎,把車子停在了街口大型超市門口的停車場處。
他解了安全帶,傾過身去,指骨輕輕擡起她的下頜,往她粉脣上吻了一下。
脣瓣貼合的感覺有點酥軟。
他淺嘗則止,睇着她一字一頓,性感的嗓音誘哄般開口:“許時蓓同學今天表現好棒。”
許時蓓接觸到他鏡片後的狹邃鳳眸,耳根有些發紅。
懷疑他不是在夸人,是在色/誘她。
她輕哼一聲,收回視線,小臉皺了下,“可惜是陳律師先發現的。”
陸行舟修長手指摩挲了下她的耳垂,俊臉隔着十釐米與她對視,“她是她,你是你。”
“我只在乎許時蓓同學的進步。”
許時蓓心底那股奇怪的情緒因爲他的話消散了不少。
她對上他的眼神,嬌笑着開口:“陸老師,小學生都不喫口頭表揚這套了哦。”
陸行舟沒有對她的評價發表意見,長臂越過女孩兒,“啪嗒”一聲給她解了安全帶。
“下車吧,許大學生。”
許時蓓下了車,被他牽着到了超市裏的食材區。
“做什麼?”
“想喫什麼?今晚我下廚。”
“喫這套嗎?許時蓓同學。”
許時蓓頓時瞭然,沉思了會後。
高深莫測地看了他一眼,語速拖着,幽幽開口:“我想喫米其林那道忌廉蘑菇煙燻鹽及牛至配酥皮盒。”
陸行舟:“……”
最後,他當然是做不出來這道菜。
許時蓓退一步,勉強接受了他做四菜一湯的提議。
然而,買完食材她扭頭去拿果汁回來收銀處找陸行舟。
卻沒看見他人。
她正狐疑着。
下一秒,餘光瞥見陸大律師站在某個奇奇怪怪的分區貨架前認真的研究。
許時蓓看着他前面分區上刻着的那四個大字,一股顫慄從腳底而起,整個人像被電了下,麻了。
她快步走過去,揪着他袖釦,壓低的嗓音又急又快,“陸行舟,你幹什麼啊!”
他挑了挑眉,“聽從反饋,四菜一湯還是滿足不了我的未婚妻。”
話落,陸行舟一本正經地從貨架上拿出兩個小盒子看向她,臉色正經到好像在討論案情——
“你想要這個至感三合一,還是這個無感/裸/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