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御書房內，皇帝坐在龍椅上陷入沉思。
“陛下。”王公公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叫道。
“說。”皇帝擡起頭，目光冷凝。
“陛下，皇后娘娘如今一切安好，腹中胎兒也無恙。張太醫已經查到了皇后娘娘這是中了茄花之毒。”王公公小心翼翼地稟報。
“茄花之毒，這是什麼毒？查到是誰下的毒？”皇帝略鬆了口氣，對着王公公說道。
“回稟陛下，這茄花原產於西域，中原地帶無人見過，幸而張太醫去過西域，知道此毒發作時的狀態，大膽猜測了皇后娘娘是中了此毒。”王公公小聲答道，“依奴才之見，娘娘日常的飲食都是由張喜一手包辦的，他是娘娘身邊的老人了，按說不會出什麼岔子。但近日皇后娘娘所食的補湯是由太后娘娘那邊的懿德宮送過來的，這就不太好查。”
“哦，有這事。”皇帝若有所思地轉了轉手中的碧玉扳指，“稍安勿動，鳳藻宮皇后那邊先請張太醫寸步不離地守着，朕就不信他們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是，陛下。”王公公一腦門子的汗。他心知皇后是陛下的命門，若是皇后出了什麼差池，他們就全完了。
“對了，鳳藻宮那邊除了朕，一應人等禁止出入，連太后娘娘也不行，你讓張喜多派幾個人守着。”皇帝想了想又說，臉上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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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嚇得一哆嗦，別看陛下往日裏性格溫和，可要是觸犯了他的逆鱗，他可是要大開殺戒。
王公公叩頭起身正要離開。
“慢着，去將陸淵給朕叫進來。”皇帝這會兒纔想起來他那位伴讀已經被他晾了很久了，不知他這會兒進宮又爲了何事？
陸淵進來時，見宋懷仁的臉色顯見地不太好看，忙跪下問道：“陛下，皇后娘娘怎麼樣了？”
“你怎知？”宋懷仁目光直直盯住陸淵，這事如此機密，他怎會知道，莫非這宮中有他的眼線！
是誰？鄭昭？
陸淵見皇帝狐疑地打量着他連忙沉聲說道：“陛下，臣這會兒入宮是因着內子中了毒，她今日下午恰好來過鳳藻宮，因而臣推測皇后娘娘是否……”
“原來如此。”皇帝釋然地點點頭，拿起桌上的那份鳳藻宮出入名單，果見陸次輔夫人的名字。
“陛下，求您救救臣的夫人，她如今昏死過去，府醫懷疑她是中了毒。”陸淵跪在地上，語氣急切，“不知娘娘近況如何？”
“剛剛醒了，不過……”皇帝目光一凜，朝着陸淵說道，“不知夫人可醒過來了？”
“陛下，臣過來時，她雖醒了但還昏昏沉沉的，臣怕她餘毒未清。”陸淵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鎮靜，滿臉焦灼，聽到皇后醒了，臉上又露出欣喜之色。
陸淵這副樣子看得皇帝也有些不忍，這種感受他剛剛纔切身體會過。
他本想再賣個關子逗逗他，看看他這般清冷之人究竟會急成什麼樣子，可終究還是放過了他。
“起來吧。”皇帝擡手說道，“張太醫判定皇后是中了茄花之毒。”
“茄花？陛下，這是何物？”陸淵不禁低聲追問。
“溢之，這是一種來自西域的毒，聽聞茄花只有西域纔有，故而中原的郎中都未曾聽說過，更不知如何解毒。”皇帝冷聲說道，又反問一句，“溢之，你覺得這毒會是誰下的？”
陸淵聽到西域兩個字，突然間想到了沈清給他下的毒，不禁蹙眉說道：“陛下，怎這麼巧，又是西域之毒？當年臣中的就是那西域的斷子絕孫草。”
皇帝點點頭問道：“難道說這兩者之間有聯繫？”
“陛下，求您請張太醫先替內子解毒，臣怕時間長了……”陸淵不想岔開話題，畢竟淺淺若是真的中了毒，他已經在宮中耽誤了太長的時間。
“李順。”皇帝叫道。
李公公在殿外推門進來。
“你去鳳藻宮叫張喜問張太醫要一顆丸藥，就是剛剛皇后所服的藥丸。”皇帝低聲吩咐。
陸淵大喜，心想那定是解百毒的清心丸。
“多謝陛下，臣聽聞這藥丸極其珍貴。”李公公走後，陸淵立即俯身叩謝皇帝。
“你以爲是清心丸？”皇帝嘲諷地笑道。
“難道不是清心丸？”陸淵詫異地望向皇帝，心裏頓覺澆了一盆冷水，冰冷一片。
果然清心丸是無價之寶，皇帝怎肯無緣無故救一個無用的臣婦。
“溢之，你可知清心丸只有一顆。”皇帝冷哼了一聲。
陸淵的臉瞬間白了。他知道那唯一的一顆定是被皇后娘娘服用了。
皇帝這不是耍他嗎？白耽誤了他這麼長時間。
“既這樣，陛下容臣先告辭，臣擔心內子有危險。”陸淵二話不說起身就要出殿。
“你急什麼！”皇帝悠悠說道，“朕難道會騙你，朕說張太醫有辦法你還偏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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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張太醫真的有解藥？”陸淵沉聲問道，手在袖子握得緊緊的。他怕陛下不過是明面上騙騙他罷了。
“溢之，若是朕真的給你清心丸，那你就要罵朕一輩子了。”宋懷仁眼裏噴出怒火，“你瞧瞧，就連你碰到這個問題，第一想到的就是清心丸！”
“陛下，難道說清心丸是更毒的藥？”陸淵大驚失色。
“溢之，你不知道，幸虧張太醫去過西域。他這才知道清心丸雖能解百毒，但卻對懷胎的婦人和腹中的胎兒有着致命的威脅，特別是對母體。若是以後生產時，懷胎婦人即使僥倖活下來也必成爲了纏綿病榻的廢人。”皇帝一字一句地說道。
陸淵聽得汗毛直立，這毒藥妥妥的就是針對懷胎孕婦的。這下毒之人對西域的茄花毒和清心丸的功效瞭解地非常透徹。一步一步環環緊扣，將他的淺淺也牽連在內。
若是張太醫不知道這其中的奧祕，那皇后可就危矣。
而且這一顆清心丸只能救一個人，那麼皇帝與他之間必定會因此產生嫌隙。
這一招實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