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廂纏綿過後,宋景昭穿戴整齊打來熱水,仔細地給謝珍擦拭着身下的狼藉,輕聲道:“有一事我忘了告訴你了。”
“什麼?”謝珍有些不自在地夾了夾腿,別過頭不敢看宋景昭。
儘管她和宋景昭早已坦誠相待,但面對這種事她還是有些小羞澀的。
“薛先生的身份已經調查清楚了。”宋景昭神色倒是十分的坦然,收起帕子,慢悠悠地說道。
“他是什麼來頭?”謝珍聞言,也顧不上害羞,急忙扭頭朝他看去。
“昔日柳閣老的孫子。”宋景昭對上她投來的目光,淡淡道。
“柳閣老?那是何人?”謝珍微微一愣,努力在腦海中翻找了一下,並未找到與這三字有關的記憶,不由得輕輕皺起了眉頭。
不過,單從閣老二字來看,也不難猜出此人前身乃是內閣中人,並且地位不凡。
說起柳閣老,宋景昭心情還真有些複雜。
“那柳閣老乃是先皇的啓蒙先生,因在內閣攬權貪腐,毒殺官吏多年,被處以極刑,九族伏誅……”
謝珍眉頭突突跳了一下,“既然是九族伏誅,那他又爲何會得以逃生,還改姓了薛?”
“這就不得而知了。”宋景昭搖搖頭,憂心忡忡地繼續道:“宋陽他們還調查到,薛先生這幾年在南方大力扶持寒門學子,助他們進京趕考……”
“這不是好事嗎?”謝珍有些不解。
扶持寒門學子讀書,這可是大善之舉,要是放到現代在媒體輿論的造勢下,那可是要受萬人敬仰追捧的。
“這可未必是好事。”宋景昭擡手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複雜,“我跟他十多年的師生情誼,對我他都能爲了一己私慾對我的家人痛下殺手,對旁人大抵也不會手軟。”
謝珍心裏咯噔一下。
一想到薛止爲了控制宋景昭,派出大批刺客對她下死手,她心裏就忍不住發毛。
就如宋景昭所說一般,就連相處十多年的學生都能如此殘忍,那別人就更不用說了。
以他那樣心狠手辣的性格,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他家破人亡……
“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心裏也很矛盾……”宋景昭沉沉嘆了口氣,撿起謝珍散落在一旁的衣服,一邊給她穿一邊輕聲道:“我們一家四口能活到現在也多虧了薛先生,要是沒有他,我們早就死在刺客的快刀之下了。”
“薛先生對我而言,恩重如山……”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謝珍點點頭,伸手套進衣袖裏,“換做是我我也會很糾結的。”
“如果換做是你會如何解決?”宋景昭給她穿好衣服,定定地看着她,眼中帶着幾分好奇。
謝珍眉頭一蹙,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過了許久,她才慢慢道:“我會將他交由律法來處置……”
“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道德標準,而律法便是道德的底線,觸碰律法無疑就是在挑戰自己的道德底線。”
“連道德底線都無法堅守的人,總有一日會成爲一個禍害!”
“如果是我,我做不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出於人道我會先勸他投案自首,若他執迷不悟,我會將他交由律法處置,是死是活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她的這個回答並沒有讓宋景昭感到意外,他甚至覺得,只有這樣的回答才符合她的性格。
“我已經讓人嚴密觀察他的動向了,至於如何處置他,容我再想想吧。”
他承認謝珍說得很有道理,但以薛先生的情況,一旦將他送去官府,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柳閣老與他祖父關係匪淺,薛先生又對他恩重如山,他還真做不到那般絕情。
“我只是提供一下我的想法,至於你如何想如何做是你的事。”
謝珍淡淡一笑。
每個人心中都有專屬於自己的一個衡量標準。
她不會用她的標準去約束任何人,畢竟誰都不是聖人。
“對了,還有一件事。”宋景昭不想在薛先生一事上浪費太多的時間,很快轉移了話題,說道:“我想讓沈夫子進京。”
“你想讓沈夫子成爲你的幕僚,爲你出謀劃策?”謝珍一下就猜到了他的意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倒是個不錯的想法,不過你得去跟他說,跟我說沒用,畢竟我又不是沈夫子。”
“你還知道幕僚?”宋景昭有些意外。
“那當然了!”謝珍驕傲地擡了擡下巴,“我都說了我是仙女,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那敢問仙子,此事勝算幾何?”宋景昭好笑地打趣她。
謝珍聞言,老臉頓時一紅,仔細地看了一眼他的面相情況後,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認真地道:“六成!”
“就只有六成?”宋景昭有些愕然。
“六成不少了。”謝珍撇撇嘴,“你地閣有紅光隱現,雖會得貴人相助,但氣隱而不明,而且你出納宮命氣複雜多變,主多費口舌之意,所以,這事暫時是不會有着落的。”
“多費口舌……”宋景昭垂眸呢喃,隨即默然了好一會才擡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多跑幾趟,總會說動他的。”
謝珍點點頭,摸了摸小腹,翻身從牀上爬了起來。
桌上的飯菜已經涼了,她怕喫壞了肚子,只能重新回鍋熱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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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劉氏去了鎮上,一時半會趕不回來,謝珍又要忙於做飯,宋景昭只得獨自下了山去接宋景嫺姐弟。
午飯過後,謝珍跟宋景昭打了聲招呼便揹着揹簍出門割豬草了。
宋景昭送弟妹上學的同時,與沈元在私下聊了一會。
沈元早就猜想過宋景昭出身或許並不簡單,但當他得知宋景昭乃是先承伯侯府的世子後,還是大大地震驚了一下。
面對宋景昭拋出的橄欖枝,他內心是十分糾結的。
他寒窗苦讀多年,又怎會只甘心當一個鄉村夫子,可要是他走了,學堂中的孩子又該怎麼辦?
宋景昭也知道說服他不是一日兩日能做到的,因此並沒有強求,給他留有了思考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