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又給幾人上了一課，大家都似有所感。
晚間，程紫還沒來得及和謝辭商量去深市的事，程母卻先開口了，“女婿給我們買的新房子都弄好了，我們打算下個月2號搬家。”
程紫咬着筷子愣了愣，看來這深市得年後了。
那邊傢俱都入場了，基礎的東西也都收拾好了，是該搬家了，父母住到隔壁，過年的時候還能一起，也熱鬧些。
立馬點頭附和道，“媽，要不要擺幾桌？哥回來不？”
“擺，必須擺幾桌熱鬧熱鬧，誰家女婿這麼出息的？放通城都是獨一份的。我們新房裝的多板正啊，又有洗手間，還有電視機，還有……”
程母是掰着手指頭唸叨，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謝辭只含笑聽着，其餘幾小隻倒是非常配合，聽一次，驚訝一次，每次眼睛都亮亮的。
程紫和謝辭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神裏看到了些許…滿足？
?
年底的生意忙。
一個個忙得腳不沾地，每天連午飯都來不及喫兩口。
店裏離不得程紫，父母新房那邊需要採購的東西，都是謝辭週末陪着去買的，包括老房子的物件，也是他一趟趟開着車去收拾。
老人嘛，什麼都想搬過去。
他卻是聽了程紫吩咐的，非必要，都別搬！
程母節省了一輩子，哪捨得，卻被謝辭一句：“媽，我以後會好好孝順您的，您和爸好好享福就行。”
這話一出口，程母早就淚眼婆娑了，還有啥不願意的。
“老程，你聽到女婿說的沒？都說女婿就是半個兒，我這哪是半個啊，是整個，不，抵得過人家好幾個！”
程父笑得和藹，拍了拍謝辭，“你只要對阿紫好，爸就很謝謝你。”
謝辭淺笑着點頭，沒再說什麼。
對他來說，對媳婦好本就是應該的，自己父母走得早，難得碰上岳父岳母都好，他想好好孝順二老也是真心的。
…
二月，通城迎來了第一場雪。
一夜間將整座城池都染了銀裝，空氣中帶着涼意，院子裏像被鋪了一層白色絨毯，暖陽初起時泛着柔和的光暈。
謝辭起得早，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軍靴踩出的腳印。
正想伸手開門，門卻被人敲響了。
“有人在家嗎？”喊叫的聲音很大，瞬間就打破了屬於清晨的寧靜。
“砰砰砰”
來人幾乎是用拳捶打的門。
謝辭怕吵到程紫，伸手打開了鎖拴。
開門之際，敲門人擡起的那手還沒放下，對上謝辭眼眸時明顯一愣。
門口是一名少女和一名大娘，兩人穿得很厚實，用花棉襖裹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長相，謝辭卻很確定，他不認識眼前兩人。
“你們找誰？”他神色冷峻，聲音也是冷冷的。
那少女臉立馬就紅了，有些羞怯的低下頭。
大娘搓了搓手，語氣裏夾雜着很濃的鄉音，一聽就不是通城本地人，“這是周河路9號不？我找我侄子。”
謝辭以爲又是江香那對象家親戚，“這裏已經換屋主了，沒你的侄子，還請聲音小些。”
趕人的意思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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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一聽就不樂意了，“這又換屋主了？我剛從軍屬大院那過來，那邊說我侄子把屋給賣了，搬來了周河路9號，我這找了大半天了，你可別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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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辭劍眉微蹙，心裏閃過一絲不適，“你侄子叫什麼？”
“謝辭，聽說是部隊裏不得了的軍官，既然這屋也賣了，你曉得他們搬哪去了不？”
身後響起動靜，謝辭回頭看了一眼，見自己的小媳婦已經打開了窗，睡眼朦朧的，但見冷風裹挾着雪花撲向她，冷得她整個人都抖了抖，“謝辭你幹嘛呢？這一大早的…”
大娘聽樓上的小姑娘喊他謝辭，立馬就反應過來了，二話不說，一把把人抓住，“你就是侄兒？你咋回事啊，連姑都不認了？好歹是名軍人，咋還說謊打發人呢？這是富了就不認家人了？”
謝辭：“……”
手臂微一用力，掙脫了出來，“這位同志，請自重！我並不認識你。”
謝大姑把棉襖的領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張蒼老的臉龐，“我和可妮趕了兩天路纔到這，又恰巧碰上這大雪天的，你好歹請我們進去喝口熱茶吧？莫非真想凍死我啊？”
程母正抱着孩子過來，見閨女家被人堵着，還有人對女婿拉拉扯扯的，忙加快了腳步，“小謝，咋了這是？這兩位是？”
謝大姑見身後有人喊，苦着張臉回頭，話卻是對着謝辭說的，“我可是你姑，那麼遠過來看你，你這算什麼態度？鄰里鄰居見了咋說你？”
程母聽得一愣，悄悄打量了兩人一眼，笑着上前，“你們是小謝的家人？”
謝辭臉色不太好看，讓開身子讓程母進門，那大娘想進，卻被他攔下了，“媽，這位同志說是我姑姑，我沒有姑姑，也不認識她。”
蕭祥芳也都被吵醒了，見門口亂糟糟的，忙上前先把孩子接走。
程紫聽樓下嘰裏呱啦個沒完，索性起身披了件羽絨服，也下樓了。
“謝辭，你咋回事啊？我們同出一宗，你爸和我都是一個爺爺的，我咋不是你姑呢？我是你大姑！”
謝辭神色沒什麼變化，看着眼前女人的眼神深了深，她的長相漸漸和許多年前的一個男人重疊起來。
那個人是他堂叔，要領走他父母撫卹金的人…
“蕪寧市來的？”
大娘冷哼一聲，見謝辭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服軟了，臉上露出得意，“廢話，你難道連自己的根在哪都不知道嗎？”
程母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原來是親家啊，進門坐吧，別在門口站着了，怪冷的。”
謝辭看了眼手上的時間。
程紫幾步上前，自然是注意到了，“你先回部隊吧，這裏有我。”
謝辭明顯有些猶豫，他很清楚自己老家那批人是什麼模樣，程紫心性單純，程母更是和善，明顯不是對手。
見謝辭猶豫不決，程紫歪了歪頭，“趕緊走啊，可不能遲到。”
程母也幫腔道：“沒事，小謝你去吧，媽在呢，肯定好好招呼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