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跟彩雲嚇得又跪了下去:“是!”
顧蘇落那話,自然是唬她們的,但氣也是真的氣。
顧蘇落心情有些不好,回了主院後並沒有去找蕭銘玉,而是轉身進了偏房。
縱使心裏有氣,但她依舊不忘把手中的雪豹皮小心翼翼地安置好,這才從物架上拿下筆墨紙硯。
房中沒有其他人,她便自行撩起寬袖,拿起墨條蘸了些水在硯臺上輕研了片刻,再執起毛筆,撫平紙張,乾脆利落的在上面落了筆。
顧蘇落的一手簪花小篆寫得極好,只不過她跟原主的字體還是有些不一樣的,這一手簪花小篆是源了原主的筆跡。
但因顧蘇落前世也練過毛筆字,所以在寫的時候,一撇一捺的力道會習慣由重變輕,還會拖上一條小小的尾巴,所以這字體看上去,又似帶了輕垂的柳葉。
乍一看,沒有簪花體的嚴謹,但卻瀟灑了許多。
顧蘇落寫完,便又出門去了廡房,把信封交給夏竹,讓她把信暗中交給江文來。
夏竹本來還沉浸在顧蘇落方纔的怒氣中愧疚不已,現在有個機會能讓她將功補過,她怎麼敢怠慢,把信封緊揣進懷裏就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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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彩雲見夏竹出了府,眼巴巴的看着顧蘇落欲言又止。
顧蘇落沒辦法,吩咐她去打理一下她開的花店。
那花店開了她都還沒去過,說是花店,實際上現在連花都沒有,之前大冬天的,她哪有心思養什麼花?
這會兒初春,是時候讓彩雲搞點花做做樣子了。
彩雲聽了也不敢怠慢,領命就退了下去。
剛把兩人打發走,離白就找了過來:“娘娘,王爺找您。”
顧蘇落下意識就問:“傷口崩了?”
離白搖搖頭:“沒有,屬下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顧蘇落聞言無奈,只好又邁步回到主院。
進入主房的時候,顧蘇落眸眼不覺驚了一下,只見房中的屏風不知怎地就不見了,本就偌大的房間一眼望去更加寬敞。
只一擡眸,就能直接看到躺在病牀上的蕭銘玉,在她進來的那一刻,縱使有些遠,她還是能明顯看到他眼中的光亮。
“怎麼把屏風挪走了?”
“嗯。”蕭銘玉應聲:“有些礙眼。”
“礙眼?”顧蘇落無語,放這麼久都不覺得礙眼,怎麼突然間就礙眼了?
好笑道:“那個屏風我還蠻喜歡的。”
若沒估錯的話,那屏風的邊框是以紫檀木雕花而成,中間屏風織的是金絲綢,綢間隱繡山河,顧蘇落每次經過,都還能聞到上面那淡淡的紫檀香。
且不說那屏風的價值,就是上面的鬼斧神工,要不是在蕭銘玉房中,她能欣賞上一整天。
“你喜歡?”
顧蘇落自然是喜歡的,但嘴上卻道:“只是覺得挪走了怪可惜的。”
說話間,顧蘇落已經來到了牀邊:“離白說你有事喚我?”
“嗯。”蕭銘玉又應了聲,有些心虛的別過臉:“傷口疼。”
“疼得厲害?”
“嗯。”
顧蘇落伸手輕按了按他的傷口,蕭銘玉作勢擰了眉頭,顧蘇落見狀又問:“可癢?還是隻是疼?”
蕭銘玉胡亂點頭:“也癢。”
傷口的確是疼,但並非不能忍,至於說癢,他完全是亂說的。
他就是想見顧蘇落罷了。
今早她讓離白給他換藥,他確實有那麼瞬間在賭氣,然而見顧蘇落離開得那麼幹脆,他很快就後悔了,怕顧蘇落因爲他的小孩子氣,厭倦了他。
不然,爲何離開那麼久,她都沒回來?
“今早離白給你換藥的時候我看了沒什麼不妥,若伴隨着癢感的話,許是傷口在漸漸癒合,你暫且忍忍,至於你說疼……”
顧蘇落走到物架上拿下一瓶藥:“我給你服一顆止痛藥。”
消炎藥蕭銘玉今日早膳的時候已經喫過,等下午膳過後才能再給他喫一次。
“好。”見顧蘇落沒有生疑,蕭銘玉抿脣暗鬆了口氣。
“對了。”顧蘇落將他扶起,把藥給他喫下後,說道:“二月二那日四公主邀我到鍾龍寺上香,我答應了。”
蕭銘玉神情微頓,隨即勾了勾脣:“嗯,你是該好好放鬆。”天天悶在房中伺候他,顧蘇落忙前忙後的身影,他看着心疼。
說着,他突然從牀邊的暗格中,拿出一袋碎銀交到顧蘇落手中:“給你零錢,多買些自己喜歡的物什。”
顧蘇落嘴角狠抽:“零錢?你哪學的?”
不對,爲什麼這牀上有暗格?
她在這裏伺候他這麼久怎麼不知道?
暗格這種東西,不應該放些很貴重的東西嗎?
他怎麼放碎銀?
“你先拿着,二月二那日,我再給你一些。”
蕭銘玉是上次除夕那日,才知道顧蘇落有帶零錢的習慣,而且他聽說,裴氏每次見她,都會給她銀子。
想來顧蘇落是很喜歡帶銀子買東西,裴氏纔會時時給她零錢。
顧蘇落聽完嘴角又抽了抽,其實她若是缺銀子,可以直接去周管家處支賬,不僅王府,京城所有大戶基本都是這樣。
上街若看中了什麼東西,只要遞一個牌子,事後店中的夥計再根據牌子到府中送貨收賬,所以城中的千金小姐出門完全不需要帶錢。
退一萬步講,若要買小攤上的東西,那付錢都是府中小廝丫鬟的工作,完全不需要主子出手。
顧蘇落帶零錢是因爲她覺得古代的銀錢袋精緻又好看,爲了用上這些好看的銀錢袋,所以她才喜歡帶少許的碎銀跟銅板上街。
想是這麼想,但蕭銘玉既然給了,她斷沒有不收的道理,沒有誰會嫌錢多的,特別是她這些天辛辛苦苦照顧他,給點報酬也是應該的。
她把零錢收進懷裏:“那你二月二再給點。”
見她收了,蕭銘玉勾脣:“好。”
“行了,你休息吧,我去偏房靜一靜,你有事讓離白過來喚我就行。”
蕭銘玉眉眼微動,靜一靜?
他微一擡眸,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今日的顧蘇落神情似乎比平日要消沉一些。
平時本該圍繞在她周身的活躍氣息,瀰漫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