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闆倒是厲害,將我做什麼生意瞭解的一清二楚。”
黃東訕訕一笑,搖頭擺手。
“哪裏,整個慶豐,誰人不知道知味齋?誰人不知道臥龍村劉家突然發跡,成爲村裏首富?”
趙知縣也附和,“可不是,都別愣着,咱們就不要客氣,動筷子吧。”
說話間,已有侍女上前來佈菜。
春桃擋了一名要給蘇翎佈菜的侍女,“勞駕了,我家夫人就我自己來了。”
言語間,春桃也給蘇翎夾了一片羊肉,在火鍋裏唰了一下,放在碗碟裏。
趙知縣問:“蘇娘子可能喫酒?咱們要不要飲一杯?”
如果是夫君,或者蕭正、褚鈺塵。
她應該會求之不得,但趙知縣和黃東,這兩個人並不熟,萬一喝大了,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只好搖手,“知縣大人和黃老闆喫吧,我一介婦人,哪裏會飲酒,便不能陪二位喫酒了。”
二人也不相勸,倒是看重蘇翎,相互都不讓倒酒了。
吃了幾口菜,黃東說道:“蘇娘子,今日請你來是想跟你討一樁生意做,不知可否?”
蘇翎:“什麼生意?我做的都是些喫食,你若有意,倒也可以。”
要什麼,去知味齋買不就行了?
黃東罷手,“這些喫食百味齋做得極好,黃某自嘆不如,黃某是想能否從你紙坊接書寫紙,還有那個什麼衛生紙?”
原來是盯上了書寫紙。
蘇翎一笑,“不瞞黃老闆,書寫紙已經全權交給了褚鈺塵。”
旁人不知道褚鈺塵是誰。
但趙知縣和黃東一定知道。
否則他們一向避開褚鈺塵的百味齋,避什麼呢?
黃東笑着的臉僵了一下,又陪着笑臉道:“黃某也聽聞過,但黃某隻需要蘇娘子給一丁點縫隙絲兒的量,讓黃某也分一杯羹便可,何況,我那個小妾也讓蘇娘子弄沒了,就當補償黃某如何?”
小妾?
說的蘇春香吧?
那可真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
只可惜心腸狠毒,被蘇家的人一起作死了,與她何干?
不提便罷了,提起來,蘇翎心中也有了抑鬱之氣,看着黃東半點不客氣。
“你那小妾不是讓你趕出家門的?怎麼說是因爲我呢?你我並不熟,何來補償一說呢?何況,我並未有什麼地方那個對不起黃老闆,恕我無能爲力。”
“你……”真是油鹽不進,不識好歹的女人!
蘇翎造紙坊出來的紙,他看過了,簡直就是造紙業的一次改革。
不是原漿紙那樣泛黃和粗糙。
表面光潔,整齊,亮滑,筆墨寫上去也不浸紙。
完全可以替代皇家御供紙,成爲大越,乃至整個九州大陸的暢銷品。
因護國公府褚鈺塵的關係,他已經處處避開蘇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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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得知弟弟黃西得罪過蘇翎,都將弟弟雞鋪生意都關了。
除了上回蘇生財自作主張綁架蘇翎一事,黃氏商行似乎沒有得罪蘇翎的地方。
他腆着一張老臉,請了女婿一道前來,想做成這樁生意,卻不想蘇翎這樣回話。
黃東忍住怒,看向趙知縣,支支吾吾間,趙知縣放了筷子,問蘇翎。
“蘇娘子,先前你們之間都讓蘇生財搗亂,有些誤會,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
“再說那褚公子生意遍及全國,乃至九州都有,應該不會介意你給一點點出來吧?實不相瞞,這位乃是我老丈人,可否看在本官的面上,促成他這點小小訴求?”
蘇翎擰着好看的娥眉,是在抱歉的樣子。
“真的不能,我已經全權交給了褚鈺塵,我承諾過,除了他,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從我這裏直接進紙。”
“不過,若是黃老闆真的看上了我們造紙坊的紙,直接從褚鈺塵那裏進貨可好?”
黃東眉目微沉,“那豈不是價格上跪了一番?”
蘇翎微微勾脣,低眉喫菜。
眼看着各個作坊都平穩的運行着,她計劃着過了年去京畿的。
紙業全權交給褚鈺塵,她也懶得去操心,何樂而不爲呢?
再者,當初蘇生財勾結劫匪搶她祕方一事,她已經很大度,沒有深究過他們黃家兩兄弟。
現在,能避開就避開。
黃東看向趙知縣,擠眉弄眼,似在說:你再幫着說說?
趙知縣卻低眉,暗自搖頭回應:這件事我已經盡力了,岳丈還是罷了吧。
放下碗筷,蘇翎起身,對着趙知縣和黃東抱拳感謝:“多謝款待,我家中事務繁忙,改日有機會定回請二位。”
“誒……”
黃東站起來,想說什麼,也留不住蘇翎離開的步伐。
待人走遠,黃東臉都黑沉了。
“不過是紙業罷了,岳父從褚鈺塵手裏拿貨也不是不行啊?”
黃東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暗中整他的黃氏商行,接連出事,如今搖搖欲墜。
若能接下蘇翎紙業的生意,應該能回本,等穩住這波風險,黃氏商行便可安穩過年。
“岳父?”
趙知縣見黃東難得這麼凝重的表情,也是不解。
黃東起身,對着趙知縣抱了抱拳,“此事一定要成,否則黃氏商行危矣!”
“這般嚴重?”
“是,我總覺得有股力量,從兩月前就開始佈局,似要摧毀我幾十年的根基一樣。”
“我經商這些年,哪能不知天災和人禍什麼區別?哪能這樣巧,在我黃氏商行買的米糧,吃出了人命,還不止一個兩個,你說哪有那樣巧合?要不是你幫我攔着,我此刻怕是早已進了大牢。”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只是你可知道是什麼人?什麼勢力?”
黃東和趙知縣大眼瞪小眼,他若是知道是什麼人,什麼勢力倒好了。
看黃東那未知恐懼的模樣。
趙宇卻突然驚醒。
回想,慶豐一直風平浪靜的,自從劉秀被拐來慶豐之後,官牙、私牙都被狠狠的整頓了一番。
接着,曾害過蘇翎的賊匪、蘇家人,一個個都被砍了頭。
就連賭徒王仕,原本是被判無期徒刑的,也讓人在牢中勒死!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趙宇心中炸開了花。
哐當……
他手中的酒杯掉在桌子上,兩眼無光。
“賢婿這是?”黃東不知道趙宇心中所想,疑惑的問道。
趙宇起了身,略顯慌張,對着黃東道:“岳父,我提醒一句,此事不成便趕緊作罷,離那個蘇翎遠遠的!”
他知道,劉秀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同意也是一個有恩必報的人!
蘇翎曾救過他,所以,得罪蘇翎的人,就是得罪他劉秀,那麼得罪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原本以往,替黃東兜着一些官司沒什麼。
可如今,一樁接一樁的人命大案,他還以爲風平浪靜的兜住了,卻不想……
劉秀這是想一鍋端啊?
他未曾對不起劉秀和蘇翎啊?
甚至對劉相公都是巴結着的狀態!
但願現在還能來得及。
“告辭,告辭!”
慌里慌張的,趙宇連忙朝外走。
身後跟着兩個侍女急急忙忙的離開百味齋。
黃東一頭霧水,這個趙宇是什麼情況?
這些年,他這個老丈人沒少給他使銀子,如今他困難了,他就這樣辦事的?
當真是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