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嬸,我今個兒是來給你賀喜來的。”媒婆揮揮手帕,笑着迎上去,“溫嬸,我們去瞧瞧外面的聘禮。咱們的沈大公子可是誠意十足的。”
溫老太挪步,不留痕跡的避開媒婆的手。
溫老大夫婦站起來,兩人微有些不安。
李氏笑着爲溫老太介紹,“娘,這位是沈家的管家。”
溫老太瞥了一眼,便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沈家管家上前,朝她拱手行禮,“溫老夫人。”
“請坐吧。”溫老太看向溫老大,“阿貴,這是怎麼一回事”
溫老大看向李氏。
李氏對着他擠眉弄眼的,然後把他推了出去。
事已至此,溫老大隻好硬着頭皮,道:“娘,這事是這樣的。沈家大公子和阿晗是同窗,他聽聞阿晗有一個妹妹,便讓媒婆過來取了月娥的生辰八字。沈家找人合了二人的八字,認爲是天作之美,百年好姻緣,所以他們今天就過來下聘了。”
“姑娘家的八字是隨便能給的嗎”
“娘,這沈大公子與阿晗是同窗,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我與那沈大公子也有一面之緣,人是極好的。這陣子不是一直在給月娥找合適的人家嗎我想着沈大公子人不錯,值得託付終身,便先給了八字。我原是想給合一下看合不合適合適了再與娘說,不曾想,他們合完八字就直接擡着聘禮上門提親。”
語氣中又是興奮,又是無奈。
自己生養的兒子,溫老太又豈會不知他心裏在想什麼這話說得好聽,也圓潤,但實際是怎麼樣的
她心裏清楚。
他們分明是先斬後奏。
他們就是仗在這裏全村人都知道了,又有外人在,她想反對也沒有用。
“你們都談好了,現在找我過來是做什麼”
“娘,你是月娥的祖母,這親孫女的親事,又怎麼能不經過你呢”溫老大扯了下李氏,“還愣着幹什麼快給娘倒茶啊。”
李氏連忙上前,“娘,你喝茶”
溫老太皮笑肉不笑的睨着她,“老大媳婦,老大說月娥的親事要經過我,那是指由我說了算嗎”
李氏的手一抖,茶水從杯裏溢了出來。
“娘,這”
“我懂了今天呢,我也只是走一個過場而已,不管是點頭,還是搖頭,你們與沈家的親事都不會再改了。既是如此,你們找我來做什麼反正你們已經分家了,我的態度不重要。”
溫老太發難。
李氏聽着,心中不悅,她覺得溫老太就是見不得溫月娥好。
楊家拒絕,現在沈家,她又不許。
“娘,當初還沒分家,老二賣女兒,娘不也沒有意見嗎這嫁與賣,可是很不同的。何況月娥年紀到了,與沈大公子也相配,人家也是真心誠意,這難道不是一門好親事嗎既然是好親事,那娘就一定會同意的,對不對”
砰
溫老太用力一拍桌面,“難得你還想起月初,那你可知當時月初是被賣給誰的”
“沈老爺。”
“對啊,你還知道啊,你眼裏還有倫理嗎你是要全村人笑話咱們溫家嗎你是要讓月娥叫月初什麼你讓月初怎麼見人”
溫老太站了起來,指着李氏就一頓質問。
李氏不滿的反駁:“月初已經被趕出沈家,她已經不是沈家的人,這與月娥嫁進沈家並無衝突。”
“你是這麼想的”溫老太問。
李氏點頭。
溫老太又看向其他幾人,然後點了點頭,“行了你們大房的事,以後不用再問我了。”
她真心失望。
這些個唯利是圖的東西。
她越看越煩。
她擡步往外走,“說的也是,沈家可以不要這個臉面,你們也可以不要,我一個老太婆還有什麼可計較的”
“祖母。”
“娘。”
溫老太頭也不回,揮揮手,走了。
溫晗看向自家爹孃,“爹,娘。”
溫老大咬咬脣,他很矛盾,不知該不該留溫老太。
這時,媒婆笑道:“剛纔溫嬸也說了,這事他不管了。現在聘禮下了,八字合了,你們也收了文書。這兩家親事是鐵板上釘釘。”
李氏忙附合,“是啊,當家的,這親事到了這一步,已經是定了。”
溫老大點點頭。
他也沒想過要臨時縮一腳,這門親事,他是十分看好的。他纔不管溫月初尷不尷尬
溫老太回到原來的房間裏,將外面的一切聲響都關在門外。
“海哥,我林蘭到底還是老了,不像年輕時那樣說一不二。今天這樣的局面,你說我該怎麼辦”
淚水洶涌而下。
“海哥,有的時候,我挺羨慕你的。你長眠於地下,這地面上的事,你都可以不聞不問。阿貴心性不純,阿富又好賭成性,每每想到這些,我就自責啊。怪我啊怪我年輕時,把他們放在家裏,而我跟着你四處走鏢,我應該留在家裏看管他們的。”
“海哥,我林蘭對不起溫家的列祖列宗,這一代的孩子沒一個成囂的。眼瞅着阿晗能有點出息,可如今看來,也是歪脖子樹上結的歪瓜劣棗啊。我真的”
她說不下去了。
淚水怎麼也停不下來。
她真的很自責
這大房的人,她是一點都不敢指望了。
沈溫兩家的親事定了下來,沒過多久,外面就放了足足一刻鐘的鞭炮。溫老太栓上門,躺在牀上,哭着睡着了。
“姐。”溫月如緊緊的抱着溫月初,哭道:“姐,你千萬要堅強起來,你不家我和娘,還有祖母、二哥、二嫂。”
溫月初本是想哭的,可看着她哭成這樣,反而哭不出來了。
“月如,我沒事”
“姐,你怎麼可能沒事呢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吧,這裏又沒有旁人。哭出來之後,心情就會好受一些。”
“不想哭了。”
“姐。”
“月如,我心裏難受,但是我知道值與不值。那些事不值得,所以我不會爲了不值得的事去做一些親者痛的事。”
溫月初鬆開她一些,輕揉着她的腦袋。
“沒事了別哭大房的人不要臉,我們又不是頭一天知道。”
“可我”
“什麼都不用多想,我們把日子過好了,便是最有力的反擊。這話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姐。”溫月如再次抱緊她,“以後有我。”
“嗯。”
白氏站在門外,聽着屋裏兩個女兒的聲音,她的淚水簌簌而下。她聽着溫月初她們要出來了,連忙跑去廚房,躲着哭,躲着收拾情緒。
姐妹二人一起出去。
宋暖問都沒問一句。這事不用問,也不用刻意安撫,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的陪伴比什麼都強。
收完禾灰,宋暖就扛了鋤頭出來,教衆人按着分量和土。
晌午,溫老太還沒有回來。
宋暖不放心,便去了一趟溫家。
“宋暖,你怎麼來了”溫晗正要出門,就在院子裏碰到了宋暖。
“我爲什麼不能來你可別忘記了,在這個家裏,還有我一間半屋呢。”宋暖看着他,問:“祖母呢”
“祖母早就回去了啊。”
“早就回去了”
“對啊,她回到家裏,坐了一會就走了。”溫晗有些不安的問:“難道祖母沒回矮麻山那邊”
“如果在家裏,我還來這裏找做什麼”宋暖繞過他,驟步走到溫老太的屋前,推門,門是從裏面栓住了的。
她舉手敲門,“祖母,你在裏面嗎我是暖暖。”
“”裏面無人迴應。
“祖母,你在裏面嗎”
“”還是沒有人迴應。
宋暖不禁有些着急,“你去窗戶那邊看看。”
溫晗也不敢大意,連忙從院門口出去,繞到後面的窗戶。窗戶也被關死了,他一邊拍一邊喚:“祖母,我是阿晗,你在裏面嗎”
“”無人迴應。
溫晗敲了一會,又回到房門口。
宋暖側耳聽着裏面的動靜,好像聽到了砰的一聲響。
人在裏面。
溫晗急聲問:“怎麼樣了祖母是在裏面嗎我剛纔在後院喊了幾聲,也敲窗,可是沒有迴應。”
宋暖問:“祖母到這裏後,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什麼啊她就說不再管大房的事,然後她就離開了。我們當時正在談聘禮的事,又有沈家的人在,所以就沒送祖母。我以爲她”
“你以爲”宋暖大喝一聲,指着溫晗就罵:“你以爲什麼你們大房全是自私鬼,一心只想着自己,哪顧慮過溫家的臉面”
溫老太說不管了,那一定是傷心失望了。
“宋暖,你”
“滾不要出現在我眼前,否則我怕自己忍不住就揍你。”宋暖摩拳擦掌,惡狠狠的道:“如果祖母出點什麼事,你們就別想辦喜事了。”
“宋暖,你敢這麼說話”李氏從屋裏跑出來。
他們夫婦二人正躲在屋裏算聘禮呢,聽到宋暖在外面罵溫晗,這才忍不住的跑出來。
“我怎麼說話了你以爲高攀上一個沈家,再跟楊家扯上關係,我就怕你了不成李氏,你算個什麼東西啊那天主動示好,不過就是怕我不讓你們入席,怕失去了見楊家人的機會嗎你們還當真我傻,不成我告訴你們,我宋暖如今眼不瞎,心不盲,不是你們可以唬弄的。”
宋暖轉身跑去溫家二房的廚房,拎着一把菜刀就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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