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看到趙聿準前來並不意外，但臉上並沒有多少歡迎的神色。
“皇上不是爲了來看我的吧。”大長公主皮笑肉不笑的，將身邊伺候的人都打發下去了。
“朕是來看望姑母的，不知姑母身子好些了嗎？”趙聿準撩袍入座，清雋俊美的臉龐帶着關切的微笑。
大長公主打量他一眼，經過這兩年的積威，如今的皇帝陛下比當年更冷峻威嚴，就是那張臉長得過於好看了，總會讓人輕易放低警惕。
“皇上說笑了，我病了這麼久，皇上還是第一次來關心吧？”大長公主不接他的話，騙誰呢，這時候想起關心她了，那之前是幹什麼的。
趙聿準薄脣掠過淡笑，“看姑母氣色越來越好，朕也放心了。”
“皇上，不如你有話直說，不然我意會不到你的意思。”大長公主道。
“呦呦在您這裏住的習慣嗎？”趙聿準沉默片刻，發現想要在大長公主面前糊弄確實不容易。
大長公主心裏呵一聲，“原來皇上是爲了呦呦來的，我不曾聽說，呦呦何時跟皇上這般熟稔了。”
趙聿準手指輕輕敲着椅背，“靖遠侯來找過她嗎？”
“似乎……是來找過的。”大長公主有點替江宜夕難過，當初她是明媒正娶的戰王妃，卻不得趙聿準半點重視，她現在改了個身份，不但趙聿準魂牽夢縈，連齊褚寒都似乎別有心思。
這兩個男人若是知道她是江宜夕，還有什麼臉面接近她？
“皇上，靖遠侯好歹曾經是呦呦的表兄，你呢？”大長公主問。
“朕想要她入宮，她不樂意。”趙聿準語氣有幾分委屈地說。
大長公主氣笑了，換了是她，她也不願意的好嗎？
“呦呦爲什麼要進宮？是要戰王妃死不瞑目嗎？”大長公主聲音冷冷地問。
趙聿準眼底閃過一抹陰沉的鋒芒，“戰王妃是戰王妃，呦呦與她不同。”
“皇上，如果戰王妃此時活着，並且和呦呦無論性情還是樣貌都沒有差別，你會如何待她？”大長公主問道。
“如果當初你沒有因爲偏見冷落戰王妃，你會喜歡她嗎？”
“你知道戰王妃喜歡你多久嗎？是她求了江大人三天三夜，江禮才同意將她嫁給你。”
“如果沒有她，你在邊境打仗能有那麼順利？”
“皇上，你冊封齊若煙爲皇后是因爲齊家的從龍之功，那江宜夕呢？”
趙聿準臉色鐵青，“姑母，朕知道你與江禮是故交好友，江禮曾經和趙則明對朕做的事，難道你不知道嗎？”
“哦？誰跟你說跟江家有關的？”大長公主反問道。
江禮是趙則明的帝師，趙則明做的每件事，怎麼會跟江禮無關。
“皇上，你想要只憑幾句話就讓杜呦呦心甘情願地入宮，那是不可能的。”大長公主嘆息一聲，她心疼江宜夕，何嘗不想幫自己的侄子。
趙聿準從小就過得比其他皇子艱難，他不曾體會被愛，自然不懂怎麼愛人。
“請您別逼她。”大長公主說。
趙聿準冷沉着臉，他沒想到大長公主這麼維護江宜夕，甚至爲了她指責她。
可他越是想回憶與江宜夕有關的一切，他越是想不起來。
“朕不會逼呦呦。”趙聿準冷聲說，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
大長公主略鬆一口氣，目光投向門外。
不知江宜夕站了多久，她清麗的聲音這才響起，“大長公主殿下，我回來了。”
江宜夕神色如常地走進來，看到趙聿準，她微微一怔，屈膝行禮，“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你去哪裏了？”趙聿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問道。
“臣女去送父兄出城。”江宜夕低聲說。
不是去見齊褚寒……
趙聿準心裏的鬱氣散了一些，看着她明顯哭過的眼睛，他又心疼起來，“你別難過，你父兄……早晚會回來的。”
大長公主挑了挑眉，難得能見到皇上低聲下氣哄着一個姑娘，雖然她不認爲江宜夕還會進宮，但能懲罰一下皇上當初的冷漠也是好的。
“皇上，大長公主，我不打擾你們商談要事，我先退下了。”要不是剛纔被高半山推了一把，她都不想出現的。
趙聿準連忙站起來說，“郡主府改建得差不多了，朕陪你過去看一看，你若是有修改的地方，還能讓他們改一下。”
江宜夕正要拒絕，聽到大長公主說，“呦呦，那就去看看吧，畢竟是以後要住的地方。”
“那好吧。”江宜夕只好應下來，“皇上日理萬機，不用陪我去了，我找韶音跟我去就行了。”
“朕今日沒什麼事，去看一看也好，還有昕兒的王府也在附近，一併看了。”趙聿準說道。
江宜夕問，“小王爺要出宮開府了嗎？”
“嗯，太后想要以前的戰王妃修葺一番，給昕兒當王府。”趙聿準說道。
戰王府……
那個她曾經住了兩年的地方！
江宜夕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是一點都不想再去戰王府，會有很多不好且難受的記憶。
趙聿準不知她在想什麼，只覺得她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白，“怎麼了？”
“沒事。”江宜夕輕輕搖頭，兩人來到郡主府。
郡主府有五進，雖然比不上大長公主府，卻已經是京都城所有郡主府中規格最高的了。
媲美公主府，
“這邊朕會讓人挖個小湖，可以養育種花，夏日也清爽一些。”趙聿準指着花園前面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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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宜夕說，“其實已經很好，臣女沒有什麼要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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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好，也比不上江家宅子。
她以後還是會回到江家住的。
“將來在這裏搭個架子，種上紫藤花，散步閒聊都能來坐一會兒，還有這邊是抱廈……”趙聿準很認真地看着周圍，已經替她規劃好了一切。
江宜夕只是含笑地聽着，他說什麼都點頭應好。
趙聿準皺眉，“你就沒自己的意見嗎？”
“我的意見不重要，皇上說的都好。”江宜夕淡聲說。
這樣就沒意思了！趙聿準抿緊薄脣，“你在敷衍朕，呦呦，你是不是真的已經心有所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