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煜的掌心和風陌寒的手掌心不同,有些溫暖,而且他應該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手心中沒有一點繭子。
風陌寒貴爲當年的戰王,這武功極高,非但如此,而且他手上的薄繭經常會刮在她的肌膚上。
她說不出來的怔然。
寧輓歌剛被套上了一隻繡花鞋,正要被南宮煜給抓住另一隻腳時,她驀地收了回去。
她忽然說道:“不用了,我自己來。”
南宮煜原本想要再把那隻腳給抓回來,可終究還是停下了。
寧輓歌尷尬的將鞋子穿上,總有些不適應。
“衣裳也披上,你這樣跑出來,像什麼樣子?”南宮煜邊說邊又把自己身上的外袍給褪下,披在了寧輓歌的肩上。
一系列的動作,讓一種看客咂舌讚歎。
“這夫妻兩真是恩愛啊!”
聽見這種讚歎,寧輓歌的眉角都輕微抽了抽。
南宮煜正要牽住寧輓歌的手,本意是想要牽着她走出去,可是手還未牽到就被她不動聲色的避過了。
“不必了,我自己會走。”寧輓歌不習慣陌生男人的碰觸,尤其是這個南宮煜,突然對她這麼好,讓她很難適應。
她並不喜歡別的男人如此獻殷勤。
除了風陌寒之外,其他人,她是不會允許碰的。
南宮煜也不強迫,只是無奈的笑了笑,跟在了她的身後。
一旁有人上前忽然說道:“這位公子,你家娘子可真是個大美人。”也是瞧着南宮煜衣着華貴,一看便是身份不菲之人,想要巴結的意思很明顯。
南宮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還相當有禮貌的回禮道:“多謝誇讚,我家娘子確實是個大美人。”
走在前方的寧輓歌把身後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嘴角狠抽。
南宮煜,要不是看在他剛剛這麼溫柔的份上,她一定送他兩腳。
這男人的腦子一定是被驢給踢過,否則又怎麼會糾纏別人的妻子?
幾人離開後,二樓的一間沒有被寧輓歌給推開過的屋子門打開了來。
小二上前來低聲道:“按照公子的吩咐,小的都說了。”
風陌寒輕輕嗯了一聲,蹙眉看着門口,那早已沒有了寧輓歌和南宮煜的身影。
把女人讓給其他的男人,他又怎麼可能甘心?
可是,寧輓歌卻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錯在哪裏。
男人垂眸笑了,可笑意冷冽而充滿寒意。
小二看着男人的笑容不覺毛骨悚然。
這男人很可怕!
……
費子瑜聽說了寧輓歌的事情,走入屋子來看望寧輓歌,見她鬱悶的躺在牀榻之上,眼睛都有些毫無焦距地盯着外面,他輕嘆了一聲,幾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事吧?”
“唔,沒什麼事。”寧輓歌將目光調轉回來,迅速恢復了她平日裏的樣子。
“七王爺性子悶,你……你也別太往心裏去。恐怕需要你去主動討好他,否則他恐怕是不會主動與你言好。”他說的無奈,微微搖頭,“和他母妃一個樣。”
第一次,費子瑜會提到風陌寒的母妃。
寧輓歌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很想問的問題卻又硬生生吞入了腹中。
她知道,費子瑜和皇帝還有風陌寒的母親之間,那複雜的不能再複雜的三角戀,她作爲一個外人,沒有資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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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先生,我們接下來趕緊抓緊時間趕路吧,別耽誤時間了。”她轉了話題。
誰都別在她的面前提風陌寒這個男人了,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精神上身體上慘無人道的折磨!
費子瑜疑惑看着她,發現她恢復的很快,可也沒有問。
“前面是千葉城,聽聞因爲這兒多發雨水,那兒瘟疫橫行。”
“呃?”寧輓歌疑惑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費子瑜。
古代這種地方,也確實容易發生瘟疫之類的災難,可這和他們去北淵國有什麼關係不成?
“我們要去往北淵,必經千葉城,你是要在這兒等些時日再走,還是怎樣?”
費子瑜的話讓寧輓歌沉吟了好一會兒。
走和不走,不過就是一念之間。
不走就是浪費時間。
她抿了抿脣,說:“走,爲何不走?”
瘟疫而已,她擅藥,說不定還能救治百姓於苦難之中。
東陵國發生這樣危險的事情,怎麼沒有人管管嗎?這麼一路走來,她還沒有聽到百姓議論此事。
但寧輓歌的決定,讓費子瑜的臉上劃過了一抹怔然。
瘟疫橫行的地方,去那兒簡直就是死路一條。
可……寧輓歌那堅定的模樣,還真是讓他都頭痛。
“費先生,你若是覺得怕死的話,那就不要跟着我去了,我一個人去便好。”
“……”怕死二字這個女人怎麼說的這麼難聽?
費子瑜扶着額際,一副頭痛狀。
“哦對了,冰凌琵琶有圖嗎,我幫你找到就行了。不過我有個要求,我幫你找到,你借我用一下,至於什麼時候要用,到時候我會跟你說。”
“你用來做什麼?”費子瑜越來越懷疑的看着這個女人。
寧輓歌伸出食指搖晃了兩下,說了兩個字:“回家。”
感情也好,男人也罷,現在都與她無關了。
風陌寒還想着她去討好他?做夢吧!
她寧輓歌是什麼人,憑什麼要去討好他?最過分的是,他還把她給喫幹抹淨了,現在搞得好像是她在求他一樣。
費子瑜聽見她說“回家”二字,臉上的狐疑神色越來越重了,又一次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寧輓歌。回家?回丞相府不成?可據他所知,寧輓歌和寧丞相之間的關係並不好。
……
翌日一早,他們就出發繼續往北走。
不知道是不是風陌寒那日給自己喂的藥起作用了,還是大夫開的藥有效,她身子恢復地很快。
但也因此,身子更消瘦了幾分。
原本的一百一十斤肉,硬是因爲這幾日的病給又減掉了幾斤。
她坐在馬車上,忍不住捏了捏自己腰際上的肉,已經很少很少了。
“輓歌,你在做什麼?”南宮煜率先坐入馬車中,不過這次他老實了,不敢再太過靠近寧輓歌。
寧輓歌現在才意識到這個男人把自己叫的格外親密,輓歌長輓歌短,讓她頗爲不習慣。
“喂,咱們還沒有熟到可以讓你這麼叫我的。南宮煜,拜託你還是稱我一聲七王妃好了。”
七王妃三個字,讓馬車裏的氣氛又變得僵硬了幾分。
寧輓歌也不是很在意,微微聳聳肩,閉上眼睛,將臉靠在了車壁上假寐。
南宮煜僵硬着嘴角邊笑意,竟是半晌開不了口說話反駁。
費子瑜上馬車的時候,發現整個馬車裏彌散開來氣氛,他尷尬的笑着,看着二人之間剛好空出一個位置,他默默的走上前去坐下。
馬車緩緩行駛着,小綠在外面與車伕坐在一起。
但從出發開始,整個馬車都很安靜。
行至千葉城時,天色剛至黃昏,城門卻被封鎖了。
“我們將軍下令,不得任何人入千葉城。”外面的車伕正在與守城的士兵交涉,但士兵的口中吐出的話語卻格外冰冷。
應該是,怕瘟疫傳出,染了其他人。
誰都知道這是死路,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之地,他們卻趕來,多少還是讓守城的士兵感嘆,一羣不怕死的。
寧輓歌忽然掀開了簾子,將手中的玉牌展開。
“我是皇上派來給這邊百姓看病的。”
玉牌是風陌寒的玉牌,代表着風陌寒身份的牌子。
幾名士兵瞧見她手中的玉牌,上面清晰的寫着七王爺的官爵,不敢造次,立即說道:“我這就稟告給將軍。”
寧輓歌將玉牌收入懷中,收的很小心,這樣的動作完全落入了南宮煜的眸中。
她還是在意的,否則又怎麼會如此小心翼翼?
不過一會兒,他們的馬車就被放行了,而且幾名士兵對寧輓歌的態度也格外客氣。
寧輓歌沒有多疑,下了馬車入城。
整個城死一般的寂靜,讓人覺得,如鬼城一般讓人驚恐。
不少店鋪門緊閉着,大白天的也不開門做生意,還有一些衣衫襤褸之人斜倚在一旁,形容枯犒,消瘦極了。
有些地方還散發出了一種腐屍的臭味,讓人不敢靠近。
小綠走在寧輓歌的身邊,忍不住捏住了鼻子,嫌棄的皺眉,“好臭啊!”
就連向來臉色淡定的南宮煜也蹙着俊眉,臉色不悅。
寧輓歌像是沒事人似的直直往前走,邊走邊說:“瞧這病,其實是可以治好的,也不知道這些官員是怎麼想的呢?”
“恐怕只能給他們在此處等死。”費子瑜淡淡說道,“等死之後,將此城徹底封鎖,大概也是這般做法。”
寧輓歌猛地頓住了腳步,詫異的回頭看費子瑜。
“那不就是……沒有任何的生還機會?”
費子瑜輕輕頷首,“更何況,我們出城說不定都有危險,那羣士兵應當是不會把入城的人再放出去。”
寧輓歌抽了抽嘴角,“費先生,你現在說這些,不也是晚了嗎?我們待會兒出不了城的話,那怎麼離開啊?”
費子瑜輕嘆:“七王妃,這事情難道不該早該想到嗎?”
這是什麼話,還是在怪罪她沒考慮周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