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剛過,元翎就被無罪釋放。
縣衙大門口,沈煉早已等候多時。
一見面,元翎的第一句話便是,“沈煉,我交代你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我找到一些酒罈碎片,經過覈驗,並無異常。至於合約書,有或是沒有,如今也已無從查證。照我看,王春華根本就是在故意撒謊。那場大火幾乎把破廟燒成了灰燼,若四周擺放的是假酒,會燒成那樣?”
沈煉的分析,句句在理,同元翎的想法不謀而合。若不是覺得疑點重重,她也不會讓他去查。
王春華既要燒死她,想來也不可能用兌了水的假酒。不然,這火若是燒着燒着滅了,豈不壞了王春華的大計?
“你說得有理,看來,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原來,元翎在被關進縣衙大牢之前,曾囑咐過沈煉一番。
所以在去破廟查證之前,沈煉先去了凌雲一趟客棧。果然,梁羽墨還一直在那兒傻等。
他將王春華已經落網一事如實告知,之後,梁羽墨便去了縣衙。
正因有梁羽墨出馬,說服了王春華,元翎這才得已洗脫罪名,還以清白。
“對了,衙門已經發出告示,即日起通緝金羽夜。王春華也算有自知之明,臨死前爲兒子做了一件好事。”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王春華雖然作惡多端,但對兒子還是用心良苦。對了,梁逸城現在還在凌雲客棧麼?”
“嗯。”
“你隨我去看看他。”
既然王春華已經兌現了自己的承若,元翎自然也要做些事。
梁逸城本性不壞,只是被王春華帶偏了。如今自食惡果,也算得到了報應。得饒人處且饒人,她與王春華之間的仇怨,不該牽涉到旁人。
凌雲客棧。
見元翎一瘸一拐的出現,牀上躺着的蒼白小夥也甚是意外。
“你是故意來看我笑話的麼?”
“我沒那個閒心。”
元翎臉上的表情淡淡的,讓人看不出心思。她徑自坐到了牀沿,仔細替梁逸城把脈,隨後又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驀地,她嘴裏冒出一句,“情況倒是比我想象中好一些。”
梁逸城像是瞧出一些端倪,眉毛如蚯蚓般一扭一扭,十分滑稽。
元翎是來給他治病的?沒聽過她醫術高明啊?她應該是巴不得他不好過吧,怎會如此好心?還是……她有什麼陰謀!
“收起你的胡亂猜測,我只是和你娘做了一筆交易。放心,你的病還有得救,只要你乖乖聽話,要不了多久,你就能下牀走路。”
梁逸城先是一喜,而後斂下表情質疑道,“你會這麼好心?不會是想趁機下毒害我吧?”
“就你這樣要死不活的樣子?還用的着我興師動衆的下毒?你想多了!”
梁逸城羞愧的垂下頭。確實,元翎說得一點也沒錯。她若是想要他的命,大可坐井觀天,何必多此一舉。
這時,梁羽墨走上前,柔聲安慰道,“城兒,元家妹妹爲人坦蕩,你只管信她便是。”
“那……好吧。”
瞭解梁逸城的身體情況後,元翎當即開出了方子,並對梁羽墨囑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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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日調養,梁逸城的身體竟真有了起色,說話氣也足了,手腳也不那麼冰冷了,一時間喜不自勝。
大概是好人有好報吧,元翎正愁沒有物證指證金羽夜,誰知下一刻,梁羽墨便送來了她想要的東西。
真是沒想到,王春華在被抓之前,已經偷偷去了凌雲客棧見梁逸城,還把她與金羽夜簽訂的合約書轉交給了兒子,並將假酒存放處裝在了一個錦囊內。
元翎在想,若是她沒有兌現承若,醫治梁逸城,想來梁逸城也不會把物證交予她。
王春華爲了兒子,可謂是算無遺策。
好可怕的心思!
如今人證物證具在,看來,金羽夜的罪名也算是落實了。
給梁逸城鍼灸治療回來後,元翎便坐在長案前發愁。已經好幾日了,縣衙遲遲沒有抓到金羽夜。想來,張媛幫着出力不少。看來,她得下一記猛藥纔行。
元翎鑽進房間,孜孜不倦,用了半日時間,雕出一個金羽夜的人形木雕,再將宣紙小心蓋在上面,用乾淨的棕刷輕掃紙面,直到紙背顯出墨跡,輕輕揭下宣紙。
如此重複動作,很快,她就得到了成百上千張金羽夜的容貌圖,而且每一張都惟妙惟肖,如同真人就在眼前一般。
望着滿桌子的成果,元翎一陣賊笑。
這回看你往哪兒逃,我定讓你無所遁形。
當沈煉、多尼、周家兄弟見到這一幕時,頓時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這些都是你畫的?”
“準確的說,不是畫的,而是印刷的。”元翎拿出木雕模板,得意洋洋的爲大家演示,不過一、兩句話的時間,一張圖就大功告成了。“怎麼樣,我厲害吧!等入夜,你們就每人領上一筐,到大街上去貼,十丈一貼,沒貼完不許回來哦。”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元翎這一招可真是夠絕,但這麼多圖,得貼到什麼時候啊。看來,今晚上不必睡了。
就這樣,一夜之間,滄瀾縣大街小巷都貼滿了金羽夜的畫像。
而這一奇景,竟成爲了百姓茶餘飯後的消遣。
“這縣衙纔剛剛貼出金羽夜的通緝告示,轉眼他的畫像就滿城飛,你說……是何人如此大手筆啊?”
“十有八九是仇家。這畫像貼得到處都是,我看不下千張,定是找了不少善畫之人,通宵達旦、廢寢忘食,這纔在短短几日趕工出來。沒想到,金羽夜居然會得罪這號人物。”
“有傳言,此前弄得沸沸揚揚的假酒一案,郭家也參與其中,說不定啊,郭家纔是主謀,而金羽夜不過是替罪羔羊。郭家財大氣粗,想要多弄些畫像來也不是什麼難事,難不成是郭家做的?”
“聽你這麼一說,倒是十分有理。”
郭芙蓉大病初癒,出門散心就聽到有人詆譭郭家,於是忍不住出聲辯駁,“簡直胡說八道,我郭家是被人陷害的。”
百姓見來人氣勢洶洶,自知得罪不起,便識相的散去。
“哎,你們別走啊,我郭家做的是正經買賣,從不幹那種齷齪之事。我們真的是被陷害的。”
任憑郭芙蓉追上前強行解釋,卻沒有一個人理會她。她只好長嘆一口氣,悻悻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