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博士快步迎過去,張着一張血盆大口惡人先告狀:“公公你來得正好,你快勸勸趙雲璟吧,我昨日不過是考驗了他幾句,他就不顧自已的前途,更不顧聖旨跑到滄瀾書院來了,這滄瀾書院是什麼地方啊,從山長到夫子再到學生,個頂個的都是二流子,他到這裏來就是自甘墮落!
他自已自甘墮落倒是好,可不能辜負了皇上對他的一片心意啊,祭酒大人到底惜才,不忍心好好的苗子被寧賢弄廢了,就讓我到滄瀾請他。我懷着惜才之心,好聲好氣的請求他回去,他倒好,上來就揍我!公公,我掉了四顆牙齒,你要爲我作主!”
來人是趙雲璟的老熟人,王公公。
由於不是伴駕出行,王公公穿的是尋常男人穿的常服,乍一看就跟街上的普通漢子沒什麼兩樣,靠近了才能從看清他臉上的陰柔,不光是王公公,他身後那四五個人都是同樣的氣質。
這一大羣人中,能入王公公眼的也只有趙雲璟一人,他今天要辦的差事多,恐怕時間不夠,原本就打算跟趙雲璟傳遞了皇上的口諭就走的,不想自已還沒張嘴,就被人搶了先。
王公公心裏十分不爽,便想看看到底是誰這麼不長眼色專門誤他的事,誰知一擡頭就看到蘇博士一嘴血地衝自已笑,王公公嚇得差點暈過去。
“公公,你可要爲我做主啊!”
王公公拍了好一會胸口,纔將受驚的小心臟安撫下去:“做什麼主?同樣多的人,你打架打不過別人,不回去好好練練爭取下回扳回一城,像個娘們一樣跑來找我一個外人哭唧唧,很光榮?”
眼睛在混戰中被捶了一拳,眼瞼下青黑一片的寧賢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恐怕蘇博士是覺得真光榮。”
蘇博士噎了噎:“那,那還是請公公替我勸一勸趙雲璟,讓他趕緊跟我回國子監,這滄瀾書院真的不能呆啊,他這是自甘墮落啊,更重要的是,他會辜負了皇上的期望啊!”
“皇上期望不期望的關你什麼事?你有什麼資格操心?你還是想想你們堂堂國子監、堂堂太學爲什麼會被一間小書院給比下去吧!滄瀾書院能不能呆我不知道,但趙公子不願意呆的地方,肯定不是什麼好去處。”
寧賢哈哈大笑:“多年不見,小梨子你這嘴還是這麼犀利啊!哈哈哈哈,你和雲璟到旁邊說正事吧,這裏我會處理,對了,回去之後讓你義父得了空上我這來,就說我有一罈二十年的好酒,近日要開封,他要不來,就沒口福了!”
被寧賢叫小梨子,王公公也不生氣,還十分客氣地喊了一聲寧先生,然後就把趙雲璟拉到一邊講話了,等他們兩個出來,蘇博士他們已經不見了,學生們正在收拾地上的狼藉。
趙雲璟作了個揖:“阿嬌自由散漫慣了,守不來宮裏的規矩,有勞公公多照應幾分。”
王公公就笑了:“這個自然,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周姑娘雖說自由散漫,也是知道輕重的,而且呀,如今整個宮裏誰不喜歡她呀,只要她不將皇宮給掀了,誰會計較她守不守規矩呀!”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話音剛落,就有女子的聲音響起:“我說這一大早的王公公怎麼就出了宮,原來是要趕在我之前告我的黑狀呀!”
來人正是周慕嬌。
她穿着淡青色的長款大衣,頭髮沒有弄什麼髮型,而是紮成了高馬尾,她身後跟着兩個醫女和柳太醫,還有一個小豆丁衛旭,再往後,竟然是金鈴公主!
王公公原本哈哈大笑,見了金鈴公主就笑不出來了,趕緊讓人將皇上捎給趙雲璟的東西送進去就立即下了山。
金鈴公主見了趙雲璟,也不像從前那樣急着上來說話了,撅着嘴跟兩個醫女走一起,衛旭則撿起一個木鏟,頗新鮮地鏟着雪,玩得十分高興。
柳太醫去跟寧賢說了給學生們體檢的事,趙雲璟則拉着周慕嬌到了一邊說話:“你怎麼來了?”
“來認認門啊,不然往後怎麼來看你咧?”周慕嬌左右看了看,“不帶我參觀參觀你的新書院嗎?”
太陽出來了,路上的積雪慢慢融化,因爲國子監一大早來找事,還未來得及剷雪,故而人踩在雪上,不一會衣襬便沾了雪,溼了,再走了一圈,還沾了泥。
景色雖好,可惜略顯狼狽,於是兩人就在蹴鞠場邊的亭子坐了下來。
太后娘娘的病是生皇帝時落下的病根,原本要是當時就好好調理,沒幾年就能養回來了,可惜先帝見太后娘娘幫他生下太子,十分高興,一高興,就連着半個月宿在了坤寧宮,於是在皇上纔剛剛一歲多點的時候,娘娘又生了個公主。
身體原本就傷着,又生下第二胎,這下太后娘娘的身體就更傷了,之後朝堂動盪,導致皇宮也不太平,太后娘娘一邊要治理後宮,還得被動地參與宮鬥,用了將近十年時間,朝堂與後宮才徹底太平下來,可之後,太后娘娘的病根就徹底種牢了。
年輕時每年必定發作一回,年紀大點了就九個月一回,八個月,五個月,直至現在,基本上每三個月總要來一回,每回都把太后娘娘折騰得痛不欲生。太后無數次哀求皇上讓她死了算了,皇上都不同意,爲此他尋遍天下名醫,他自已的私庫都快花光了。
“宮裏規矩多,人多,人心不齊,你自已要處處小心,至於太后娘娘的病,你盡力就好。”趙雲璟握住她手,看不夠似的一直盯着她,“想要讓皇上重審當年的案件,也不是一定要走太后娘娘的路子。”
“我知道,但讓皇室多欠我一些,未來我們提出來要求的時候,也能多一些籌碼。趙大哥,你真的考慮清楚,一定要去沾我們黎家的事嗎?”
“你這麼問,我會認爲你在質疑我的人品。”
趙雲璟看着不遠處正在剷雪的同窗們,清俊的臉上劃過一絲笑意:“先前我沒有名分,自然是不好介入,現在我是你未婚夫,黎家的事,自然也是我自已的事。”
周慕嬌和徐太醫他們給學生們體檢完,周慕嬌便按照徐太醫的診治總結,開了張食譜,七日一輪轉,隨後在書院用了午飯便下了山。
金鈴公主憋了一路,上了馬車纔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