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小陶進來,安夏把體溫計塞入枕頭底下,紙條攥在手心,問她。
“明天冷嗎?”
安夏已經很久沒有主動開口跟她說過話,小陶還愣了下,回神後立馬答道:“挺冷的。才七度。”
七度。
那就要穿羽絨服了。
可她黑色的羽絨服那麼多,沈淮安指的是哪件?
安夏抿脣,認真地想着。
“你穿這麼大這麼長的外套,還戴個帽子,要不是我記得你有這麼一雙小白鞋,我都認不出你。”
這麼大這麼長的外套!
安夏想起來了,是自己之前爲了方便出門買的一件巨大的黑色羽絨服。
長度足足夠到腳踝。
每次她穿那件外套人家都說包得跟狗熊似的。
之前穿過一次去醫院看父親的時候正好碰到沈淮安,他就那麼調侃了一句。
他的意思是要自己明天穿那件外套?
安夏摩挲着指腹。
在小陶準備去忙之前叫住她。
“那明天穿我那件很大的黑色羽絨服出院吧。”
之前懷孕的時候陸北川總愛帶着她下樓去小花園裏溜達,所以從天竺苑帶了不少衣服來。
怕小陶會多想,安夏忙不迭補上一句。
“我怕冷,那件最保暖。”
只是選一件外套的事,小陶也不必提前過問陸北川,直接就先把衣服拿了出來。
“夫人您看,是這件嗎?”
安夏認真看了眼,點頭。
小陶仔細掛在牀頭旁的衣架上。
其實就算安夏不提,她也打算明天給安夏穿這件來着。
雖然是小產的小月子,但也要仔細照顧着,不能見風受凍。這件巨大的足夠把整個人包起來的外套是最好的選擇。
陸北川是晚飯前過來的。
到醫院的時候安夏正在喫下午的點心。
見她逐漸開始有了些配合的跡象,陸北川的心也鬆動了些。
如果她早這樣乖乖配合就好了。
陸北川也沒在人喫東西的時候去招惹她不開心,他視線落在衣架上突然多出來的外套,視線一凝,轉頭問小陶。
“好好的怎麼把這件衣服掛在這?”
這件羽絨服陸北川有件一模一樣的。
是留學時候的學校校服,在國外懶得處理,就一併帶回了國內。
被收在衣櫃深處的衣服他自己原本都忘了,後來被安夏收拾東西的時候收拾了出來。
她自己穿着倒是喜歡得不得了。
那晚陸北川正好出差回來,還在落地後的應酬飯局上喝了點酒。
一到家就看到安夏穿着他的衣服,整個人乖乖地窩在沙發上,臉被衣領遮住了大半,就剩一雙眼睛在外眨巴眨巴的看他,小模樣可愛的要命。
可能是從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也可能是酒精催化,那晚的陸北川格外的瘋狂。
拉着她直接在客廳沙發上,只是拉開外套的拉鍊,抵着底褲的邊緣,就來了一次又一次。
最後不小心弄到了外套上,髒了,安夏雖然說不在意,洗洗還能要,但陸北川還是給她買了件新的讓她平時穿。
而那件髒過的就收在家裏,只許她在家穿。
因爲那件外套上同時沾有他們兩人的氣味。
陸北川不想安夏穿出去的時候再沾了別人的氣息。
新的買回來之後倒是看安夏挺經常穿的。
不過今年冬天鬧出了太多的事,就沒再見她穿過。
今天卻又掛了出來。
小陶解釋道:“夫人說怕冷,就讓拿出來明天出院穿。”
安夏心裏咯噔一下。
小陶好糊弄,陸北川未必。
“是嗎?”陸北川幽幽轉頭看着她。
安夏沒理他。
小陶繼續道:“其實夫人也是穿這件外套最合適。明天風大,雖然是坐車回去,但上下車的時候還是容易見風着涼。穿這種長長大大的衣服正好能擋風。”
聞言,陸北川才慢慢收回帶着幾分揣測的視線。
不過想了想,一件外套而已,也翻不出什麼天來。
就懶得問,隨她去了。
“準備好明天跟我回家了嗎?”陸北川見安夏放下了勺子,開始語氣閒閒地問她。
“沒準備好就能不回去?”
“當然不能。”
安夏不搭腔了。
不能還廢話問這麼多。
原本是想說些她不愛聽的氣她的,可安夏不接話了,就把只說了一半話的他晾着,陸北川覺得自己先氣着了。
“你就那麼不想跟我回去?”陸北川語氣沉了沉。
安夏依舊不理他。
總問些答案一樣的廢話。
問來問去又不能改變什麼。
她纔不想浪費口舌理他。
不過沈淮安說盡量拖到四點的時候出院……
要怎麼跟他說?
找個什麼樣的理由才能不被懷疑?
“也不是不想。”
安夏靈光一閃,態度也隨之放軟。
陸北川挑眉看她。
“我想在出院前去個地方。”安夏說。
“什麼地方?”
“新生兒科室。”
五個字清晰地從安夏嘴裏說出的時候,陸北川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
“你覺得你有資格去那種地方?”
一個能心狠到好不容易把腹中孩子打下的人,還能有心思去新生兒科室看別人的孩子。
“不讓就算了。”
安夏也沒堅持。
彷彿剛剛只是一時興起而已。
放在流產前,安夏提出什麼陸北川都會答應,就算要摘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答應。
但現在,他只想氣她。
只想逆着她不讓她能好過。
“去。”
陸北川纔不管她是不是一時興起。
“在那給我坐一天。”
也算是對狠心打掉他們孩子的懺悔。
陸北川希望她是後悔的。
希望她能在看到那些靈動鮮活的小生命時,心裏會生出衝動打掉孩子的後悔。
也希望她能跟自己當初走上新生兒科室時,心裏會撕裂般的痛。
“我不去!”安夏反應激烈地拒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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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北川見她這樣更加鐵了心,轉頭吩咐小陶。
“明天出院手續不着急辦,帶着夫人上樓上新生兒科待一天,他們什麼時候關閉,你們就什麼時候離開。”
小陶掙扎應下:“……是。”
安夏頓時泄氣的倒下。
陸北川表面上是佔了上風,但心裏也不好受。
看起來是在折磨安夏,但心裏對自己的折磨也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