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瑜隱忍反問:“你威脅我?”
男人在她額頭落下一吻之後撤開,嘴角勾起不羈狂妄的弧度,長指流連在她臉側,拉長語調道:“應該算是……威逼利誘。”
他全然一副運籌帷幄的姿態,給人一種誰也破壞不了他計劃的感覺。
她更加清醒地看到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也更堅定了離婚的決心。
傅東珩見她就那麼盯着自己,也不說話,緩緩誘導:“你追求的東西太理想化了,婚姻本質上就是經濟制度,總說愛不愛的沒意思,雖然瞞着你是我不對,但孩子我們早晚都會要的,不是我不要繼承權你就永遠不生孩子了。”
女人鼻息之間溢出冷笑:“到現在你還在爲自己辯解,還想給我洗腦。”
“我說的是事實。”
“那又怎麼樣?我就是理想,我就是要愛,你給不了,我可以找別人給。”
他目光猛然間變得陰鷙:“你再說一遍?”
宋思瑜揚脣,滿眼孤傲地與男人對視,言辭之間盡是輕慢:“即便拋開宋家千金中宋副總這樣的身份,我也是一個長相漂亮性格溫柔工作能力優秀的年輕女人,哪怕離了婚生了孩子,招招手就會有大把的男人會被我吸引搶着來愛我,我可以選一個自己最喜歡的瀟灑快活,再也不用活在你這種冷血動物營造的假象之下。”
傅東珩猛地扣住她的下巴,暗暗發力收緊力道。
女人疼得皺眉。
他看着她面色一點點變得猙獰,到底是心軟,下意識鬆了手。
男人握着她的肩膀,拇指按在她肩窩處,眉眼隱忍:“阿瑜,你說過你愛我的,愛我難道不應該跟我站在一起,幫我達成願望嗎?爲什麼非要跟我對着幹,爲什麼一定要追求那些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
“是啊,以前是愛啊,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愛上的根本就不是你,而是你僞裝之下的假人。”
她揮開他的手,悽然地笑:“真心交付到頭來不過大夢一場,當真是錐心刺骨叫人永生難忘。如今我看破了,知道你本質上就是一個沒有感情只有利益的怪物,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會愛你?”
“怪物?”
傅東珩語調微揚地重複她話裏的字眼,冷笑。
他拉住女人的手按在自己臉上,眼底笑意盡是諷刺:“你不是說你喜歡我這張臉麼?你在牀上跟我翻雲覆雨的時候不是很爽麼?沉淪與共顛鸞倒鳳的時候你叫得那麼大聲,在我這裏嚐盡了男女之事的美妙歡愉,現在卻說我是怪物?”
宋思瑜在此刻從男人口中聽到這番話,連一個可以精準表達她內心的形容詞都遍尋不到。
她只覺得自己像是第一天認識他。
第一天發現……
他不止虛僞,還很無恥!
女人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傅東珩,你要點臉吧。”
男人眼神轉冷,近乎警告的嗓音緩緩而出:“我告訴你,我不准你肚子裏的孩子出任何問題,識相的話就乖乖等到預產期把孩子生下。”
宋思瑜硬着頭皮瞪向他:“我要是不識相呢?”
“那你就在逼我對你出手。”
“你以爲我會怕你?”
他盯着她的臉色肆意打量,微微挑眉:“你當然不怕我,可中宋呢?難道我對中宋動手?你也可以無動於衷嗎?”
宋思瑜目瞪口呆。
數秒後,氣急的她拔高嗓音:“傅東珩,你答應過我的,不動中宋!”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臉,脣角笑意不達眼底,嗓音低沉語調惡劣:“寶貝,男人在牀上說的話,沒有可信度。”
女人怔在原地,死死地咬着脣。
她費盡心思從他那裏得到承諾,到頭來被他一句話全部否掉了。
當初小心翼翼的試探,得到允諾後的沾沾自喜。
原來什麼都不是。
是啊,這男人連對她好都全是裝的。
她又怎麼能奢求他的承諾會真?
宋思瑜跌坐在沙發上,渾身緊繃着。
擔心了那麼久的事還是來了。
所有的惶恐擔憂,竟然全都轉變成了現實。
她沒有俘獲那個男人心。
所以事到臨頭,就只有任他拿捏的份嗎?
不!
她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
“我想你今晚不會想跟我同牀共枕,別墅留給你,我去博林華府過夜。”
這是傅東珩離開春江華悅之前,丟下的最後一句話。
門一開一關,樓下豪車的引擎聲響起後又消失。
周遭恢復安靜。
宋思瑜癱坐在沙發上,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走了。
她到底選了個什麼樣的男人啊?!
她是入了狼窩吧?
以如今的境況來看,恐怕就算她和孩子一屍兩命了,那男人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不,他會動容。
他會因爲繼承權得不到了而後悔!
挫敗之際思緒遊離到這一點時,女人忽然清醒起來。
是啊。
她如今最大的籌碼,就是孩子。
他不是想要孩子換繼承權嗎?
她偏不讓他如願!
宋思瑜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蓄積已久的情緒在想到尚未出世卻和她血肉相連的孩子時,忽然爆發。
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不知哭了多久,她輕拍腹部,啞着聲音開口——
“好孩子,媽媽說過的那些不要你的話都是假的,你在我肚子裏待了這麼久,我愛你都來不及,怎麼捨得不要你?但你可能要沒有爸爸了,希望你別怪媽媽。”
“這段時間不管媽媽說了什麼壞話,你都不要信,那是媽媽爲了保護你,不得已而爲之的。”
“你放心,媽媽一定會保護好你,讓你無憂無慮地長大。”
女人擡手抹掉臉上的淚痕,起身去了書房。
她重新打印了兩份離婚協議,簽好自己的名字之後,拿着去了臥室,放在牀頭櫃上,準備明天繼續去找他簽字。
以後的每一天,她都會去找他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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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想遍所有離婚的理由,直到他鬆口。
……
這一晚,宋思瑜睡得很不好。
這是她懷孕以來第一次獨自睡一張牀。
晚上翻身沒有人幫忙,身邊也沒了熟悉的氣息,入眠困難就算了,腦海裏還總是出現那個男人那副不管怎麼努力都揮之不散的惡劣嘴臉。
他明明已經滾了,卻還要攪得她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