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衍說完這句能氣死人的話還不夠，狹長的眼睛微微下壓，斜睨過來，幽幽說了一句，“尤君正，你還是不是男人？”語氣中的嫌棄溢於言表。
“……”尤-不是男-君正：別說了，友盡吧！
這回輪到白若中給他順氣，“冷靜，冷靜！”
尤君正勉強壓下忿忿，心中默唸幾句，別跟戀愛腦計較，他腦子燒壞了，冷靜……
冷靜個屁呀！
尤君正看着梗着脖子，一臉死不回頭的屠衍，下定決心，我今天非要讓捅穿這個死戀愛腦的腦仁！讓他幻滅！
在這個信念的支撐下，尤君正擠出一個獰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屠衍，“她還讓你給W大捐了一個億，替她搞了個藝術學學位。”
“曉曉很有上進心，還能夠合理利用資源。”屠衍面露欣賞。
尤君正差點被氣個仰倒，咬牙繼續道：“那無所顧忌地在直播中炫富把這事說了，掀起了網上的軒然大波，公司的股票都受到了牽連，市值一日蒸發幾個億呢？”
屠衍頓都沒頓一下，“這是公關部門的失職，沒有及時控制形勢。”
饒是冷靜如白若中這會兒都不禁瞠目結舌，他們還是小看了屠衍，他的內核是真強大，對於涉及莊曉的事更是沒原則到極點。
到了這一步，眼見尤君正要敗下陣來，其他人都坐不住了，加入了這場以一敵十的大型辯論賽。
屠衍充分展現了其舌戰羣儒的才華和強大的心理素質，幾打小一塊長大的朋友口水都快說幹了，最後還是氣急敗壞的尤君正祭出了一記絕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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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之後，她連裝都懶得裝了，你們兩一直是兩地分居。”尤君正氣急敗壞地吼道，“她根本就不愛你！”
此言一出，滿室皆靜。
原本刀槍不入的屠衍瞬間冷下臉來，直勾勾地望着尤君正，劇烈的心神震盪讓漆黑的瞳仁都跟着縮小了一圈，尤君正的話好似一支利箭，直直刺入他的軟肋。
看着這樣的屠衍，原本上頭的尤君正感受到了一絲心虛，有些緊張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緊張的氣氛持續了半分鐘，包間裏的所有人都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在這份沉默中，屠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給我倒杯酒。”
“你今天剛出院……”有人想勸。
白若中攔住了，“給他喝吧。”一邊說着，一邊替他倒了一杯。
冰涼的酒液入喉，稍稍緩解了屠衍灼痛的心口。
“她要跟我離婚。”屠衍沒有了剛纔舌戰四方的氣場，整個人消沉了下來，聲音不大。
這句話突如其來的話猶如投入湖心的石子，衆人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反應各不相同，但多是譁然和疑惑。
尤君正第一反應是恨不得跳起來歡呼，但看着屠衍低落的樣子，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強作惋惜地拍了拍屠衍的肩膀，“兄弟，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失意的屠衍回頭，死盯着尤君正，眼眶都有點紅了，又灌了一大杯酒。
尤君正苦口婆心勸道：“阿衍，你都忘了她了，她也不想再糾纏你了，索性就放過彼此吧……”
尤君正說了許多，屠衍難得沒有回嘴，默默地聽着，一杯又一杯的喝。
直到尤君正說的口乾舌燥，索性奪過屠衍手中的酒杯，一口飲盡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嘴碎如他，也受不了冷暴力。
酒被搶了，屠衍也沒抱怨，站起身，“等着看吧，曉曉說，她是愛我的。”
說完，屠衍就徑直出了包間，將尤君正嘶吼的“你他媽沒救了”拋在腦後。
出了酒館，屠衍筆直的脊背就有點撐不住了，雖然步伐穩定，但冷空氣下染紅的臉頰和通紅的脖頸已然昭示他已經醉了。
司機早早等在車旁，遠遠看着屠衍快步上前攙扶，“屠總？”
“去找太太。”屠衍避開了他的手，徑直上了車。
司機愣了片刻，謹慎問道：“太太？”
屠衍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樑，“送我去曉曉那。”
司機這才確定自己沒聽錯，發動汽車，走上了這條有些陌生的道路。
別墅的安保對於深夜到來的這輛車也覺得陌生，還是王阿姨匆匆趕來，確認了屠衍的身份，“屠總，您怎麼來了？”
屠衍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太太呢？”
“太太回房間了。”車門一打開，撲面而來的酒氣，王阿姨連忙扶着點，“要不我去叫太太……”
屠衍擺手，徑直越過王阿姨，上了樓。
留下搞不清狀況的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跟着屠衍的司機不放心地多囑咐了兩句，“屠總晚上和尤總喝酒，出來就喊着要見太太，可能是喝多了，您多照看着。”
王阿姨點頭，當即下去準備解酒湯。
二樓，屠衍推門而入，踩着鬆軟的地毯靠近牀上隆起的身影，鬼使神差地，他屈膝爬上了牀。
莊曉是被強烈的束縛感驚醒的，迷糊間，聞到了濃烈的酒氣，短暫的驚慌之後，通過氣味確認了屠衍的身份。
屠衍的大衣上帶着室外的冷意，和溫暖馨香的臥室格格不入，莊曉騰出手來，拍了拍屠衍的肩膀，“喝了多少？”
屠衍聽見莊曉的聲音，背脊僵硬了片刻，很快又放鬆下來，破罐子破摔一般埋頭進了莊曉的頸窩，“一點點。”
“纔出院就喝酒，不聽話。”莊曉敏感的脖子被他微涼的髮絲扎的刺撓，微微往後躲了躲，“快起來，我讓王阿姨給你煮醒酒湯……”
屠衍搖頭，嘟囔道：“我纔不聽你的，你要跟我離婚，我不聽你的……”
莊曉一聽這話，推拒的動作頓了頓，安撫一般薅了一把屠衍的頭髮，順着飽滿的後腦勺，掌心落在了屠衍的後頸，放柔了聲音，“先起來。”
“老婆。”屠衍繼續搖頭，聲音有些含糊，聽起來有點可憐，“你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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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曉輕輕捏着屠衍的後頸，“愛。”
屠衍飛快地擡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神采奕奕，“我就知道。”
隨即在莊曉笑吟吟的目光下，微微擡起身體，柔情百轉地在莊曉的面頰上落下一吻，聲音低沉暗啞，“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