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瑜對上他的視線，眸底一片清冷：“你這麼着急，到底是擔心我，還是擔心孩子啊？”
後者沉聲答：“我擔心你也擔心孩子。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出事。”
她追根究底：“那你擔心我多一點，還是擔心孩子多一點？”
傅東珩臉色不怎麼好：“有必要分得那麼清楚嗎？”
“你回答不上來，是嗎？”
“阿瑜——”
女人看了眼按在自己兩側手臂，轉而擡眼對上他的視線：“傅東珩，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爲什麼想要這個孩子？”
後者面不改色地答：“這個問題我回答很多次了。”
“所以你這次的答案也一樣，是嗎？”
“是。”
男人答得毫不猶豫，好像那就是事實一般。
宋思瑜覺得他是裝得久了，連真假都分不清了。
她扯脣笑：“那你愛不愛我？”
再次問出這句話，女人是垂着眸子的。
她已經沒有直視他的勇氣。
明知不愛，明知這個問題註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她還是想親耳聽他否認。
想讓他親口打破她最後的希望。
心死透了，纔不會再有任何波動。
宋思瑜看着身側的兩條手臂收起，看着男人緩緩站直身體，聽到了一個耐心盡失的回答：“問過的問題爲什麼要一直追問？總是糾結愛不愛的有什麼意思？梁致遠當初愛你，可他是怎麼愛的？在你最困難的時候跟你退婚，難道你一直追求的要的就是那樣的愛？”
她怔怔地擡眸。
看着他時，心中溢出些許的不可置信來。
想過他會否認，想過他會轉移話題。
唯獨沒有想過他會拿着自己失敗不堪的過往經歷來扎她的心。
傅東珩見她怔然到失語，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說話重了。
他俯視着她，眉頭緊蹙：“阿瑜，我對你不夠好嗎？”
女人癡癡地笑：“能問出這句話，看來你是覺得自己對我很好了？”
“難道不是？”
“所以你是怎麼對我好的呢？”
她仰着臉與他對視，目光輕蔑至極：“誘導我答應你生孩子的條件，喝下下了料的酒在我面前表演，拿我的真心來算計，騙我懷上你的孩子，爲你的繼承權鋪開一條康莊大道，看着我爲你動情跟你表白，在心底嘲笑我的愚蠢，表面卻裝出一副三好丈夫的體貼模樣。”
言盡於此，宋思瑜嘲弄地笑：“你是這樣對我好的嗎？”
傅東珩神色驟變。
表象之下的溫和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怔然和恍惚，以及無措。
他身側的手指蜷縮起來。
錯愣數秒，男人猛地在她面前蹲下，想要去拉她的手。
女人避開。
他大掌放在她的膝蓋上，眉心擰得可以滴出水來：“阿瑜，你聽誰說了什麼？”
宋思瑜不答反問：“我說的那些，是不是事實？”
“當然不是。”
“不是麼？”
她笑意漠然，眼底沒有半分溫度：“那你爲什麼這麼緊張呢？”
“我對你好是真心的，不管有沒有孩子，我都會對你好。”
“可你騙了我，你爲什麼要這個孩子從一開始你都沒有跟我說實話，對嗎？”
傅東珩沉默。
這沉默在女人眼中無疑是默認。
她嘲弄地笑，又自顧點頭：“是，從一開始我們之間就是交易，可是我們的交易內容清楚明白地寫在合同裏，我對你絕對坦誠，你卻一直在欺騙我，結婚十月，你騙我有八個月吧？你有沒有想過我作爲被騙的一方，知道真相的時候有多崩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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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似乎在隱忍什麼情緒，隻字不語。
宋思瑜自問自答：“你當然沒想過了，因爲你根本就不在乎！”
“你不愛我，你只愛你自己，你要的是繼承權是股份，你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是利益至上的忠實貫徹者！”
“直到今天，直至此刻，我終於看清了你。”
說完，她揮開他的手，扶着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大概是因爲情緒過於激動，女人腳下步子不穩，下意識地朝一旁踉蹌。
男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宋思瑜站穩，避開他的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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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圓桌上被自己倒扣着放下的離婚協議。
剛剛，她仍對傅東珩抱有一絲幻想。
她問出最後一遍他要孩子的目的，也是給他最後一個機會，給他們之間最後一個機會。
可是他放棄了。
直到現在，他仍在欺瞞。
他仍……說不出愛她。
女人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時，已然下定了某種決心。
從一旁的圓桌拿起那份倒扣的離婚協議，遞給他之前，緩緩開口：“被騙了這麼久，我不可能看着你如願，如果你還有一絲人性，不想讓我腹中孩子落得個引產的結果，那就離婚吧。”
話落，她把協議翻轉到正面，遞給男人。
後者瞥了眼，看到上面赫然加粗的“離婚協議書”五個字，太陽穴突突地跳着。
他奪過那份文件，盯着女人的眼睛，面不改色地撕掉，丟進垃圾桶。
宋思瑜餘光瞥了眼：“我打印了很多份，你儘管撕。”
說着，掀眸對上他的視線：“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如果你不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我就……”
“我不會離婚的。”傅東珩打斷了她，嗓音冷到結冰。
他往前走了一步，長指捏住她的下巴：“就算我要孩子是爲了繼承權，是爲了股份，那又怎麼樣？我拿到繼承權和股份最終的受益者難道不是你，不是你肚子裏的孩子？他是因爲父母的愛來到這個世界上還是因爲算計利用來的有那麼重要嗎？只要他出生，我就會給他最好的教育，我還會把華傅留給他繼承。他應該感謝我，你也是。”
說這話的時候，男人眼底帶着不可一世的狂，彷彿睥睨一切。
傅東珩嘴角的笑意幾乎病態。
他猛地扣住她的後腦勺按向自己，抵着她的額頭，用循循善誘的語氣，說着逼迫恐嚇的話：“阿瑜，你乖一點，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但如果你要逆着我來，妄圖用孩子來阻止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可能會讓你看到你最不想看到的結果，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