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謹鬆開手,退後半步,侍衛立即將景佑護在身後。
“咳咳咳咳咳咳咳……”景佑大聲咳嗽起來。
裴謹並不理睬那些侍衛,只小心翼翼地打開那瓷瓶的蓋子,倒了幾滴藥油在自己的手心,薄荷與松針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屋子。
“快把瓷瓶還給本王。”景佑大聲叫道。
“王爺,這是從哪裏來的,莫不是偷來的?”裴謹沉下臉低聲問道。
“你……你這是誣陷,這藥油是李娘子所贈。”景佑臉漲得通紅,瞪着眼睛怒視着裴謹,奮力撥開侍衛的身子,衝過去拽住裴謹的手,氣急敗壞地說道:“快還我。”
“我不還,這是我家夫人的東西,爲何會在你手上,男女授受不親,你憑什麼說是她送的?”裴謹伸出兩根手指,輕輕一用力,便輕易鉗住了景佑的手腕,然後猛地將藥瓶收進懷裏。
景佑掙脫不開,急得滿頭大汗,轉頭對着身後的侍衛們怒聲呵斥道:“一羣廢物,還不快將那藥油給本王搶回來!”
福清與侍衛面面相覷,他們不敢貿然上前,猶豫地看着景佑和裴謹。
福清小心翼翼地開口說:“王爺,他說是他夫人的東西……”
“他還未成婚,哪裏來的夫人……你們是豬腦嗎?”景佑厲聲喝道。
他這會兒懷疑父皇撥給他的侍衛包括福清都是傻的,要不然怎三兩下就被別人唬住了,真是氣死人了。
侍衛們纔回過神來,立即撲過來就要搶裴謹的藥油,炫白怎可能讓他們得逞,三下五除二就將他們打得只有招架之力。
“是男人,就一對一,都不許請幫手。”景佑牙齒咬得咯咯響,一想起自己心儀的女子是裴謹的通房,還給他生了個活潑可愛的小娃娃,真是氣得胸口疼。
“一對一,我會怕你。”裴謹冷笑着說道。
景佑猛得撲過去抱住裴謹的腰,兩個人抱成一團,滾在了一起。
若是平常,裴謹一個手指頭就可以將養尊處優慣了的景佑拿下,可他如今正在病中,精力已經耗幹,被景佑使蠻力抱住,一下子掙脫不出,被撲倒在地下。
不過他到底是功夫在身,一息間,翻身輕鬆將景佑坐於胯下,薅着他的頭髮,將他當馬騎。
一旁的錢掌櫃恨不得將臉埋在地下,這兩人分明像是小孩在打架,順王爺是打輸的一個,若是等他回過神來,自己說不定會被滅口。
幸虧主子帶妹妹走了,要不這兩個一個都不是正常人,但凡有一個是正常人也不會幹出這樣的事來。
侍衛、炫白、福清看着事態的發展超出了自己的想像,都抓耳撓腮不知道該怎麼辦。
還是錢掌櫃終於撐不住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你們幹看着幹什麼呀?趕緊把他們兩個分開吧,求求你們帶着自家主子快走吧,你們不想活命,我還想活命啊。”
一句話點醒了衆人,炫白搶過自家世子,破窗而出,一瞬間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其他人背起躺在地上筋疲力盡的景佑,呼啦一下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錢掌櫃掐了一把自己的人中,總算是緩過氣來,今日算是躲過了一劫,也不知那位王爺會不會想起在這裏發生的糗事,要來滅口。哎,自己真是命苦。
他戰戰兢兢想了半天,最後取來紙筆給世子飛鴿傳書,將今日發生之事詳細描述,末了他委婉提出家中有要事,想要請假三個月。保佑三個月後,這位王爺會忘了這件事。
京城永安侯府。
裴謹回到府中,裴雲山的喪事已經辦完,該打發的人也已處理,府中還做了幾場佛事,如今整個侯府又恢復了以前的靜謐。
“慎之,蟬衣與安兒還有周媽媽都平安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王夫人聽了兒子的簡短敘述後,含淚說道,“蕭世子既然帶走了他們,定然會好好安置的,你不用太擔心,且好好休養身子,待日後再慢慢打探。”
“母親,兒子就是奇怪他們爲何要帶走蟬衣與安兒?”裴謹雙手緊握,眉心微蹙。
王夫人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既然他們不承認帶走了蟬衣與安兒,或許……”
王夫人沒有往下說,她不敢斷定自己猜得對不對。
“母親,或許什麼?”裴謹焦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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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們有他們的道理。鎮國公府是皇后娘娘的母家,慎之啊,你可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要衝動。”王夫人緩緩說道,“國公爺與夫人都是明事理的人,母親想着蕭世子是怎樣的人品你也知道,他們這樣的一家子絕不會幹出什麼欺男霸女之事來。”
裴謹默默點了點頭,想起自己與蟬衣錯身而過,一瞬間心情很是沮喪。
“慎之啊,我看你這段時日你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太好,你也該好好調理一番了。”王夫人看着兒子消瘦的臉龐,心裏又急又痛,原要說的話還是嚥下了,來日方長,等慎之好點,再把安兒的事告訴他吧。
“多謝母親關心,人日子並無大礙。”裴謹沒有多說什麼,這段時日母親承受得已經夠多了,他不想讓她再多生憂慮。
——
鎮國公府內,林夫人仔細端詳着打扮妥當的女兒,眼中滿是驕傲和自豪。
眼前的少女肌膚白皙如雪,宛如凝脂。她的眉眼如畫,一雙黑亮杏眼如秋水般靈動,眼角微微上揚,帶着幾分不自知的嫵媚。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束成隨雲髻,只簪一支金鑲玉牡丹孔雀步搖。
儘管已經生過孩子,但她的身材依舊苗條,腰肢纖細得如同楊柳一般,盈盈一握。穿上月白描金花淡色撒花廣袖流仙裙後,更顯得婀娜多姿。
林夫人滿意地笑了笑,心想這樣的美貌,也只有我家女兒纔有。
這樣想着,突然有些氣惱,自己好好的一個女兒,居然淪落成一個通房丫頭,還要被裴雲山這死老頭陷害,又恨裴謹連自己的女人與孩子都護不住。哼!真是越想越來氣。
此時,青櫻與初月打開簾子走過來,蹲身說道:“夫人,大小姐,皇后娘娘的鸞駕已經快到了。”
蟬衣回過頭來,理了理裙襬,朝着林夫人溫聲笑道:“母親,那我們快去迎接皇后娘娘與公主殿下吧。”
不過是幾個月的光景,再次見到青鳶公主還有那些貴女,她已不再是那個低在塵埃中的小通房,她自信滿滿地攙起母親的手臂,緩緩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