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七點半。
蘇紋半夜未眠,起牀沐浴後,便打算去廚房弄些簡餐墊肚子。
“咚咚——”
玄關傳來敲門聲。
蘇紋透過貓眼向外看,發現是外賣員。
打開門,對方遞來餐盒,“你好,你的早餐。”
蘇紋笑着說送錯了。
外賣員看着訂單,又看了眼門牌號,“沒送錯,就是這裏,梁先生點的。”
蘇紋道謝後,回到客廳,把餐盒放到桌上,撥了梁敬澤的電話。
不到三聲,對方便接起。
“早餐收到了,謝謝。”
“客氣什麼。”梁敬澤吁了口煙,“慢慢喫,九點去接你。”
蘇紋回眸睇着桌上的早餐盒,欲言又止。
北城老街包子鋪的早餐,由於食客太多,一直沒有開通外賣服務。
這話,蘇紋沒說。
兩人定好見面地點,便結束了通話。
蘇紋打開外賣袋,小屜牛肉包、土豆絲餅、醬香鹹菜、甜味豆漿。
皆是她每次去包子鋪必點的食物。
另一邊。
梁家主宅。
梁敬澤在別墅門前的草坪抽完煙,折身返回客廳。
梁母瞧見他的身影,隨口問道:“假期還起這麼早,傭人你說六點就出門了?”
梁敬澤:“嗯,跑步。”
梁母看着他一身休閒裝的打扮,並未懷疑。
她又道:“昨晚我說的話,你放在心上,頭幾年看你忙,不催你,你自己也別不當回事。想當年,我像你這麼大,你都9歲了。”
面對母親大清早的嘮叨,梁敬澤展眉表態,“我心裏有數,您就別操心了。”
梁母佯怒地剜他一眼,“你要真有數,我現在都當奶奶了。”
……
不到九點。
梁敬澤開車抵達水岸佳苑。
小區門口,蘇紋戴着墨鏡,身着休閒闊腿褲和瘦身T恤,肩頭斜挎着迷你包。
尋常的打扮,又透着一股模糊年齡感的時尚。
梁敬澤踩下剎車,目光綿長地欣賞了幾秒。
不可否認,褪去了青澀的蘇紋,成熟大氣的韻味,更勝從前。
那邊。
蘇紋的手機似乎響了。
她從兜裏拿出電話,送到耳邊接聽。
梁敬澤沒着急開過去,就將車停在路邊樹蔭下,靜靜地看着。
片刻後,蘇紋收起手機。
一輛出租車適時停在小區門口。
一個肩頭掛着雙肩包的短髮姑娘下車走到了蘇紋的面前。
兩人不知說了什麼。
蘇紋笑得開懷,並摸出卡片遞給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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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分鐘,交流完畢。
那名短髮姑娘就輕車熟路地進了小區。
梁敬澤收回目光,順勢按響了喇叭。
不多時。
蘇紋上車,邊系安全帶邊戲謔:“看了半天,看出什麼名堂了?”
顯然,她早就注意到樹蔭下的賓利車。
梁敬澤對於偷看被抓包的事,絲毫不覺得尷尬。
坦然地道:“我見你們在談事,就沒過去。”
蘇紋繫好安全帶,繼續道:“我以前的助理。”
梁敬澤說見過一次,發動引擎時,他平靜地道:“謝靳來過吧。”
標準的陳述句。
蘇紋笑容一淡:“何以見得?”
梁敬澤手指敲着方向盤,勾脣道:“除了他,誰還能讓你把散打冠軍返聘回來。”
蘇紋扯脣,想說些什麼,又忽然間有些意興闌珊。
車廂裏蔓延起無聲的沉寂。
梁敬澤沒再多言,掛了擋便朝着高爾夫球場駛去。
蘇紋眼神凌亂地望着窗外掠過的街景。
莫名的陷入煩躁。
昨天之前,她已經很少出現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了。
一路無話。
到了高爾夫球場。
梁敬澤停好車,一扭頭,就見蘇紋臉色不佳,鼻尖還有細密的汗珠。
車內空調20度,絕對不至於熱到出汗。
梁敬澤凝神蹙眉,“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蘇紋吸了口氣,牽強地扯動嘴角,“沒有,走……”
“蘇紋!”梁敬澤按住她肌肉僵硬的肩膀。
良久,低嘆道:“在我面前,沒必要這樣,我不是你的客戶。”
言外之意,別用對待客戶的那套社交標準在他面前僞裝。
蘇紋閉了閉眼,重新靠回椅背,“有紙巾嗎?”
梁敬澤打開儲物盒,聲線低沉又無奈,“突然這麼低落,是因爲謝靳?”
“不是。”蘇紋擦着潮溼的掌心,“生理期。”
這種說辭梁敬澤自然不信。
他側目睇着蘇紋,一股無力感悄然爬上心頭。
梁敬澤降下車窗,望向遠處的綠蔭草坪,“既然放不下,何不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蘇紋動作一頓,突兀地笑出了聲。
梁敬澤不解地挑起眉頭。
蘇紋揉搓着手裏的紙團,輕描淡寫地道:“除非我有斯德哥爾摩。”
梁敬澤品着這句話,眸色逐漸深沉,“什麼意思?”
蘇紋低頭擦手,“比喻而已,沒到那種地步。”
梁敬澤微微抿脣,不禁回憶起蘇紋離家的兩年。
那麼長一段時間。
她不僅沒有和家裏保持聯繫,還一度中斷與所有親朋好友的聯絡。
即便是她最疼的妹妹蘇緹,也時常找不到人。
原本他們都以爲這是蘇紋“爲愛走天涯”的決心。
現在看來,似乎另有隱情……
蘇紋:“抱歉,今天可能沒法跟你切磋了。”
梁敬澤:“真以爲我叫你出來是爲了切磋球技?”
四目相對。
這一刻。
蘇紋讀出了梁敬澤眼底流淌的陌生情愫。
很淡,很淺,稍縱即逝。
蘇紋平靜地轉開臉,“回去吧。”
她這副心如止水的態度,讓梁敬澤有些挫敗地啞然失笑。
是他表現的不夠明顯,還是她感受不到?
自打蘇紋回到平江。
他刻意壓制着對她的欣賞之情。
一來不想退婚事件重演。
二來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放下過去。
沒有確切答案之前。
男性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他在同一人身上連栽兩次。
尤其前幾日,謝靳現身蘇緹和邵霆的婚禮。
那束由謝靳轉交給她的手捧花,她並沒處理掉。
那時候,梁敬澤便萌生退意。
君子有成人之美,他做不來橫刀奪愛的事。
但今日,蘇紋說出那句“斯德哥爾摩”。
梁敬澤就知道,他們所有人恐怕都想錯了。
“蘇紋,人要向前看,向前走。”
梁敬澤說完,推開車門,“我抽根菸,等我幾分鐘。”
蘇紋本想說在車裏抽也沒關係。
話沒出口,男人已傾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