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爵會所VIP包廂裏。
季允澤坐在黑色真皮沙發的正中央,手裏握着一個方形玻璃杯。他慢條斯理地晃着杯身,冰塊混着薑黃色的威士忌碰撞杯壁,發出咯噠咯噠的響聲。
“羅俊之呢?”
韓宇靠在沙發上,仰着頭扯鬆了自己的領帶。
“羅俊之?談戀愛去了,他現在不是拿着手術刀就是掛在你那個祕書身上,哪裏還看的到他的人影?”
季允澤有些羨慕。他不動聲色地喝光了杯中的威士忌,冰塊被他咬得咯咯作響。
“你怎麼還在這裏?”
羅俊之不在,季允澤下意識的把矛頭轉向了韓宇。
韓宇勾脣一笑,象徵性地舉起酒杯。
“我講義氣,陪你。”
季允澤:“……”
見季允澤不說話,韓宇問道:“怎麼,追蕭桐羽追的頭疼?”
季允澤擡起那猩紅又佈滿戾色的眸子:“嗯,恨不得拿根鐵鏈把她鎖在我牀上。”
“鐵鏈我有,你要嗎?這就讓人送來。”
“滾。”
就在這時,傳來幾聲敲門聲,不一會兒,包廂的門被推開,莊舒傑走了進來。
“季總,韓少,我正好在隔壁應酬,聽說你們在這,過來打個招呼。”
韓宇對着他舉起酒杯:“哥,坐下喝一杯?“
季允澤露出了像看到神經病一樣的眼神:“哥?”
“嗯,莊少是我哥。”
莊舒傑坐了下來。季允澤看到他就想起那天在停車場,他隨意地摸着蕭桐羽的頭髮,蕭桐羽還對着他甜甜地笑。
憑什麼蕭桐羽對莊舒傑就那麼溫柔,看到自己就像只炸了毛的刺蝟。
這些天季允澤覺得自己的眼睛簡直變成了染缸,裝的滿滿的都是蕭桐羽的各種臉色。
他死死地盯着莊舒傑那隻優越的手,只想把它剁下來。
莊舒傑接過韓宇遞過來的酒杯:“季總,你把我瞪死了也沒用,桐桐該不理你還是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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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宇笑道:“就是啊季允澤,強扭的瓜不甜。”
季允澤:“強扭的瓜解渴。”
韓宇:“……”
莊舒傑的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瓜都扭下來了,始終是你的。有點耐心,放着放着瓜就甜了。”
韓宇忍不住了:“蕭桐羽如果知道我們三個說她是瓜,她會有什麼反應?”
莊舒傑和他碰杯:“我們倆沒事,桐桐只會把氣出在季總頭上。”
季允澤:“……”
……
另一邊的包廂裏,遲凝穿着低胸的連衣裙,披着羊毛外套,手足無措地坐在王總身邊。
她低着頭,嫩白的小手死死地拽着裙角,只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王總大腹便便,渾身泛着酒氣,笑得一臉的橫肉都在顫抖。
“遲小姐,王某人有幸在臺下見過你一次,一眼就看上了你。聽說你現在還在演電視劇,真是前途無量啊。”
“謝謝王總誇獎。”
遲凝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聽得王總渾身發癢。
他一把拉起遲凝的手:“遲小姐,那我們就直接談正事吧。我在這樓上有房,我們去房裏談?”
遲凝嚇得渾身一哆嗦,連連往旁邊挪了好幾步。
“王總,我需要兩百萬,是不是給了王總就能把錢給我?”
王總的眼裏佈滿了色慾,他直勾勾地看着女人呼之欲出的酥胸。
“遲小姐,只要你跟了我,別說兩百萬了,兩千萬也沒問題!”
遲凝吞吞吐吐地問:“跟了你是…?”
“做我的情婦啊,我包養你!放心,我家那老婆子絕對發現不了!”
“我…我以爲是一晚上…”
王總髮出一聲不屑地輕哼聲:“一晚上?遲小姐,你以爲你的身體是金子還是鑽石做的?出來賣就不要把自己看得那麼高貴了!”
遲凝咬着嘴脣,紅了眼眶。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誰會想出來賣?二十三歲的青春年華,就敗在了這個油膩發福的五十多歲的男人手裏。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對不起王總,我想了一下還是算了,你找別人吧!”
說完遲凝大步邁向門外,準備奪門而出。
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讓王總怎麼能忍?
他一把抓住遲凝的外套:“你想跑?!”
……
另一邊,莊舒傑和季允澤還有韓宇草草喝了兩杯,就提前告辭,往包廂外走去。
老遠,就看到走廊的另一頭一個身材發福的中年男子死死拽着一個年輕女孩的手往包廂裏拖,那喊叫和求饒聲不絕於耳。
莊舒傑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很少混跡酒吧夜場,來斯爵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沒想到這地方原來這麼烏煙瘴氣。
莊舒傑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他正準備走進自己的包廂,只聽見遠處,女人近乎撕心裂肺地在吼道:“我求求你王總!放過我!我再想其他辦法,我不要錢了!”
“你做夢!”
遲凝那跳舞的纖細身材怎麼敵得過中年男子的力氣?
眼看着她就要被男人拽進包廂裏,莊舒傑搭在包廂門把手上的手放了下來,轉身向走廊那邊走去。
就在遲凝的腿被拖入包廂的那一剎那,她聽到一個有溫度的男聲從頭頂傳來。
“怎麼回事?”
她睜開噙滿淚水的雙眼,看到一身筆挺的深色西裝,那身西裝的主人生得一張分外優越的臉,正黑着臉看着自己。
王總突然放開了遲凝的腿,滿臉恭敬地直起身子:“莊少!是我!王寺!你記得嗎?”
王總瞬間滿臉堆笑,一臉諂媚的樣子讓人噁心極了。
遲凝趕緊爬了起來,哆哆嗦嗦地站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莊舒傑的臉色不是很好:“不記得,但這是我妹夫的場子,不要在這裏鬧事。”
“是是是,明白明白,我這就走,這就走!”
莊舒傑雖然語氣淡淡的,但對於王總來說卻像是毋庸置疑的命令。他立即返回包廂拿着包,頭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王總走了以後,遲凝只覺得身體一放鬆,頓時滿腔的情緒都涌了上來。
她強忍着哭腔,向莊舒傑低着頭:“謝謝。”
“不用。”
莊舒傑說完,邁開長腿轉身走開。
男人轉身後,遲凝再也繃不住了。全身的崩潰蔓延開來,她蹲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同樣是花一樣美好的年紀,有人高高在上,有人被爸爸媽媽捧在手心裏,有人是人見人愛的公主,爲什麼自己爲了生計在到處看人臉色。
最後不得已,還要出賣自己的肉體,被人指着鼻子罵不要臉。
如果可以選擇,哪個女孩子不想要臉?
突然,剛纔那道溫暖的男聲又從頭頂傳來。
“別哭了。”
遲凝擡起淚眼婆娑的雙目,對上了男人那雙溫暖狹長的眸子。
剛纔他說,這是他妹夫的場子,那一定是覺得她在這裏哭影響了他們做生意。於是遲凝趕緊抹了把眼淚。
“對…對不起,我這就走。”
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因爲一整天沒有喫東西,又蹲得太久,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她靠在牆上,企圖讓重回大腦的血液流得慢一些。
莊舒傑轉身離開,看着他頎長的背影,遲凝忽然鬼使神差地開口:“對不起,請問…”
莊舒傑疑惑地回過頭:“什麼?”
“對不起,請問你能借我兩百萬嗎?可以算利息,我是演員,我最近在拍一部戲,馬上就能拿到片酬了,和莊舒菲合作的,莊舒菲你知道嗎?”
莊舒傑輕笑一聲。看來這個女孩子真的是走投無路了,竟然開口問一個陌生人借錢,就不怕遇到壞人被人暗算嗎?
他想了一下,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了名片,遞給了遲凝。
“碰巧,我認識莊舒菲,我回家問一下她再決定要不要借給你。”
遲凝有點震驚地接過名片,上面赫然印着幾個大字:
莊氏集團副總裁,莊舒傑。
下一秒,遲凝的手一鬆,名片直接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