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苒思索着說道:“今天所用到的食材,全是家裏的廚師去菜市場採購的新鮮菜,那些蘑菇也是。我想,大概是賣蘑菇的商家,自個沒分清食用菌和毒蘑菇,粗心大意的將毒蘑菇當作食用菌售賣。”
她說話同時,林淺冷靜分析。
她確定,甄苒猜測有誤。
大抵是顧瑾瑜悄摸在廚師買回來的食用菌裏,混合進大量毒蘑菇。
顧瑾瑜既有買到毒寶石的門路,自然有買到毒蘑菇的途徑。
推測出真相,林淺嘴上不說。
甄苒不信,說了也是白說。
說了激起顧瑾瑜“殺人滅口”的心思,反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再說顧瑾瑜,她聽到甄苒說出“商家分不清毒蘑菇和食用菌”時,她緊繃的心絃鬆懈。
好極了好極了,甄苒足夠信任她,即便林淺懷疑到她頭上,也奈何不了她分毫。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她瞥了瞥林淺,眸光盪漾起得意肆笑,以眼神告訴她:閉緊你的嘴巴,別亂說。你敢激怒我,小心被我污衊哦。
有電話打來,一看來電號碼,顧瑾瑜後槽牙緊咬。
又是她那個年過百半,還老不正經的混賬爸爸,她恨不得殺之而快的仇人。
不敢在甄苒面前接電話,顧瑾瑜拿着手機,走到僻靜處。
她按下接聽鍵,語氣不耐:“喂,又怎麼了?”
她的混賬老爸,在電話那端嚷嚷:“你快來,到XX路段的XX小區來,我遇到點麻煩,我解決不了,你幫我解決。”
顧瑾瑜牙根癢癢,好想摔碎手機。
更想拿把刀,一刀捅死他。
她想也想得到,他說的“麻煩”是啥。
無非是他在地上賭場賭輸了,欠了幾十萬還不起,叫她這個冤大頭替他還債。
類似的事情,發生過無數次。
經常替他還債,顧瑾瑜經濟困頓,很多她想買的東西,根本買不起。
顧瑾瑜帶上支票,來到XX小區。
她的混賬父親——那個神色猥瑣的禿腦門,正站在居民樓下來回踱步,狀若熱鍋上的螞蟻般焦慮。
見到她,禿腦門不由分說地拉住她挎包的揹帶,往居民樓裏拖,“快,跟我上樓。”
顧瑾瑜掙脫他,掏出支票本問,“說吧,你又欠了多少錢。”
禿腦門實言相告,“這次我沒欠錢,我來一個哥們家喝酒,喝多了控制不住自己,將他親閨女糟蹋了,他非常生氣,非要報警。我好說歹說求他,最後和他達成協議。我將你送給他糟蹋,跟他扯平。”
彷彿是晴天霹靂兜頭砸下,顧瑾瑜腦子發懵。
她的親生父親,要將她……
顧瑾瑜現今,還是白璧無瑕的清白之身。
她格外珍視自身清白,她的純潔,是她覬覦顧硯辭的最大底氣。
她絕不容許任何人玷污她的清白。
“我不去!”顧瑾瑜轉身跑出居民樓,邊跑邊喊,“你要錢我給你,你要我那樣,我絕不答應。”
她沒跑幾步,禿腦門追上她,抱住她腰身,強行將她抱進居民樓,“你不答應也得答應,你不答應,我就鬧到甄苒面前,告訴她,你不是她的女兒,你是我女兒。”
受此威脅,顧瑾瑜剎那間安分。
她最怕的事,莫過於身世之謎揭開。
禿腦門抱着她,走上一層樓,又上一層樓,最後來到五樓。
一進門,顧瑾瑜聞到濃郁刺鼻的白酒味,混雜令人作嘔的煙臭味。
她定睛一看,看到亂如豬窩的臥室,還有個挺着肥膩膩肚腩,面目可憎的老男人。
禿腦門說的“哥們”,就是他吧。
大肚腩斜睨顧瑾瑜,露出分外滿意的興奮神色,“不錯不錯,漂漂亮亮,細皮嫩肉的,比我想象中水靈多了。夠意思夠意思,老弟呀,你實在是夠意思。”
在顧瑾瑜面前不可一世的禿腦門,在大肚腩面前,完全是條低聲下氣的夾尾巴狗。
他賠着笑臉,一個勁說:“你滿意就好,順便說一句,你賺了,這丫頭還是清白之身,乾淨得很!”
一聽這話,大肚腩兩眼放光,急不可耐的脫衣服,解皮帶。
當他解開衣釦時,顧瑾瑜眼前一黑,失聲尖叫道:“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
她看見,大肚腩身上,密佈連接成片的溼疹皮癬,色澤鮮紅,坑坑窪窪,繞是觸目驚心。
她看着都反胃,看着都想作嘔。
這麼噁心的身軀,趴在她身上,跟她……
光是想想,顧瑾瑜已崩潰七八分。
她跪趴在地上,雙手抱着脖子,仰頭尖叫,“不,我不!”
她不尖叫還好,一尖叫,大肚腩看出,她十分嫌棄他。
因身患久治不愈的牛皮癬,大肚腩飽受歧視。
此刻被顧瑾瑜嫌棄,在他心裏堆積了十幾年的怒火,頃刻間如火山噴發岩漿般爆發。
他提溜起顧瑾瑜,丟到堆滿衣服,菸蒂,塑料袋的骯髒牀鋪上,嘴裏罵罵咧咧,怪叫着欺身而下……
……
醫院:
在急重症監護室躺了幾天,歷經補液,護肝,血液灌流,多次血液淨化等一系列治療後,顧硯辭脫離生命危險,從EICU轉入VIP病房。
昏迷幾天,一朝清醒。顧硯辭一睜眼,他的目光四下搜索,搜尋林淺。
病房裏沒有她,只有甄苒,坐在輪椅上的甄苒。
顧硯辭心裏一緊,他昏迷不醒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
林淺不在,是甄苒說了很難聽的扎心話,她一氣之下,再度離開榕城,登上去往江洲的飛機,離他而去了?
顧硯辭迅疾坐起,紮在右手背上的針尖因他的突發動作滾針,鮮血從他血管裏冒出,順着細長輸液管迴流。
他薄脣輕啓,用幾不可聞的嘶啞聲音問:“我老婆呢?是不是被你趕走了?”
聽到他聲音,甄苒從沉思狀態回過神。
“你醒了?”甄苒擡手,摸索着摸到顧硯辭的右手,“謝天謝地,你終於甦醒了。你是不知道,這幾天你躺在ICU裏,我急得不行,好怕你挺不過來。”
顧硯辭一心記掛着林淺,全然無視甄苒此時此刻喜極而泣的心情。
“我老婆呢?”他急不可耐地問,“她在哪?又被你趕走了是吧?”
甄苒實言相告:“她回家了,在家休息。這幾天她沒怎麼闔眼,累的快要虛脫了,再不休息,她支撐不住的。”
她說的是實話,顧硯辭一字不信,“你騙我!你叫她過來,我要見到她,我才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說完,他自嘲苦笑,“我在胡說八道呢,她都被你趕走了,她哪能過來呢,我去找她,去江洲找她。”
說話之間,他扯下右手背上的針尖,穿着病號服下牀,步伐踉踉蹌蹌往外走。
“回來!”甄苒拉住他衣角,“你別亂跑,醫生說,你要在醫院裏住一段時間才能出院。”
“她不在這,我不在這裏住院。”顧硯辭掰開甄苒攥着他衣角的手指,嗓音冷漠如斯,“你不該趕走她,你把她趕走,相當於把你兒子趕走。”
好話賴話他聽不進,甄苒欲哭無淚,“誰把她趕走了?跟你說了她在家,你要不信,我這就打電話,叫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