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嗡——”
手機來電的震動聲在耳邊不停顫着。
陸北川睜開猩紅的眼,疲憊的揉了揉,左臉被桌上的積木擱出個紅印,有些疼。
隨着聲音來源他直接拿起手機接起,也沒看來電顯示。
剛通上,那邊是老人家嚴厲的罵聲。
“陸北川你個混賬東西!你把夏夏關哪了!”
陸北川蹙眉。
“別裝死!快說!我上次就預感到夏夏肯定是在你那出事了!你還敢瞞着我!以前總是欺負她就算了!你現在居然還把她關起來限制她的自由!你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
老太太火冒三丈,氣的不行。
手裏握着的柺杖連連往地上敲了好幾下。嘴脣都在抖。
陸北川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視線落在桌上還沒拼完的城堡積木上,視線沉下幾分。
“誰告訴您的”
“你管這個幹嘛!你趕緊把夏夏給我送過來!你現在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自從安夏沒了什麼音訊之後老太太心裏就一直惦記着。
一直放心不下,還派人偷偷潛去天竺苑附近查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知道陸北川這段時間也不怎麼迴天竺苑,連公司那邊都去的少了之後,老太太還以爲這兩人是不是找了個什麼地方度假,好好修復感情,修復夫妻關係。
結果沒想到。
陸北川居然是把人給幽禁了起來。
而且這件事還做的滴水不漏的,她安排在陸北川身邊的人竟然沒有一人跟她彙報這混賬事。
接到那個自稱是安夏朋友的電話時,老太太還不行,還怕會冤枉了陸北川,打擊了他的心情,所以先聯繫了肖銘。
若不是問肖銘安夏最近的情況後,肖銘支支吾吾的總是顧左右而言他,老太太可能真的就把這件事給忽略過去了。
老太太一直都寵愛陸北川,幾乎不怎麼跟他說重話。
對他說話的語氣都比對其他家裏人要溫和不少。
但這次,老太太是真的動氣了。
光只是聽到她這說話的語氣都能想象到她在電話那頭得氣成什麼樣。
要放在往常,陸北川被老太太這樣嚴厲的說教,可能就直接屈服順從的聽她安排了,但今天……
“安夏在我身邊情況很好,您不必擔心。”
老太太那邊一愣。
“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打算告訴我了是嗎?”
陸北川抿了抿脣,有些動搖,但最後還是堅定自己的態度。
“以後再有什麼閒言碎語傳到您耳邊您也不必聽。”
陸北川臉色沉冷的沉聲道。
“我還有事,先掛了。”
老太太那邊譴責的話還沒說完,陸北川就兀自掛斷了電話。
屏幕被鎖定黑屏的瞬間,下意識煩躁的就想直接扔出去。
但一擡眸看到嬰兒房裏溫馨的佈置,他就收斂住了想發泄的煩躁。
不捨得打破這一室的安靜美好。
趴在小積木桌上勉強睡了兩個小時,整個背脊都是僵,陣陣的發酸。屈坐着的腿也發麻。
他習慣的伸手揉了揉作爲緩解。
這大半個月的時間裏他每天都在重複這樣的動作。
每天最早到公司一直忙到最晚一個走,回來後看到空蕩蕩的房子,心裏苦澀。主臥也冰冷冷的只有他一個人,他不想自己一個人待着,就到才翻新重裝好的嬰兒房裏坐着。
拆了那些早早就買好,等着孩子長大了打算跟孩子一起拼裝的積木組裝着。
一坐就是一晚上。
意識清醒的總是睡不着,他就硬生生的熬到身體撐不住疲憊了才趴在桌上勉強睡一會。
剛剛那兩小時的睡眠時間就是他最近四十八小時裏睡的唯一一覺。
老太太的電話直接驅走了那些肌肉上的疲憊,陸北川拿起桌上還沒拼完的積木零件,對照着說明書又沉默着一個人慢慢拼着。
自打知道安夏懷孕後,陸北川就買了很多這種玩具。
把整個儲物間都堆滿了。
以前總是幻想着孩子長大了,他們可以一家三口一起坐在後花園裏,或者客廳的落地窗旁,看着春天的花景,伴着冬天的雪景一起玩。
但現在,一切美好的幻想最後都成了虛無的,永遠都不可能再實現的泡沫。
只差最後幾步,整個城堡就拼好了。
看着組裝好的積木玩具,陸北川又陷入了空虛。
想改變現狀,可又無力振作。
一閉眼,腦海裏就總是想到安夏差點流產的那天,還有安夏做手術的那天。
少年時期總是纏着他不斷的噩夢以另一種形式又重新糾纏着他。
就這樣從天黑怔怔的坐到天亮。
手機設定的每日鬧鐘準時響起,才把陸北川的思緒收回。
他拿起手機,關掉鬧鐘,指腹下意識的點開微信,置頂的是小陶。
後面一個紅點點閃着還未讀過的消息。
他點開。
是昨天的照片。
陸北川交代了小陶每晚等安夏休息後就拍些照片給他。
這大半個月被強行坐月子,她豐腴了不少,臉看着有肉了些。體重確實也保持着規律在漲着。
但精神狀態是一天比一天差。
剛被關的那幾天,安夏還天天吵着鬧着要出去要離開。
但掙扎了十天知道無用之後,她就安靜了。
每天就像是具屍體一樣,行屍走肉的過着規律的生活。
小陶昨晚發來的消息說,她已經一個禮拜沒有講過話了。
開始和這個世界拒絕交流了。
陸北川按着側邊鍵,把手機鎖屏,長嘆一口氣後把手機倒扣在桌上。
明明不想被她的事再分走注意力,也不想再被影響判斷力了。
但陸北川每天還是忍不住的點開小陶發來的照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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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關了大半個月了,她也該老實了吧。
陸北川揉了揉臉,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板,拿起手機給肖銘撥去電話。
“今天的早會你主持,我去趟醫院。”
那邊顯然是有些訝異,愣了好一會才答“好”。
細緻的收拾好積木玩具遺留下的垃圾,又順手把牀板上和桌板上的灰給擦了擦,陸北川才依依不捨從嬰兒房走出。
關門後轉身,視線落在正對門的主臥時,眼底的溫情瞬間被冷漠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