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十九正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銀耳羹喝,錦屏又給她端了些小巧的點心,梅花酥,杏仁酪,梨膏糖,一樣撿了三五枚,堆成了個小三角,模樣挺可愛。
“格格,您慢些喝。”錦屏有些無奈的看着餘十九笑了笑。
餘十九舌尖一舔,抹了一圈甜蜜進脣中,又順手拿了枚糕點往嘴裏塞,囫圇不清的說着話。
“哎,錦屏,真不怪人家府醫說我貪喫,我最近真的胃口很好啊,這一大碗湯下去,絲毫不覺得撐呢。”
所以纔會把喫多了積食當成有孕啊…
錦屏腹誹,可看餘十九的模樣真的很好笑,錦屏把裝着糕點的碟子往餘十九手邊移近了些,笑說:“格格,您胃口好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有句話不是說的挺好嗎,能喫是福。”
“恩,說的好,能喫是福。”
餘十九笑眯眯的喫着糕點,嚥下肚時,弘曙便從門外躥了進來,此時已快到晚膳時間了。
餘十九便笑:“大阿哥來我這兒趕晚膳呀?來的不巧,我剛吃了東西,今晚晚膳開的遲。”
“不是,我就是來與你說一聲,銀兩的事兒解決了,阿瑪說的對,皇瑪法喜歡看咱們子孫賢孝。”弘曙嬉笑着說話,手指在鼻尖上橫着搓了搓,也不客氣的去抓了餘十九碟子裏的糕點。
卻被餘十九啪的打開了手,餘十九瞪他一眼,又對錦屏說:“給大阿哥洗洗手。”
“是,奴婢這就去端水過來。”錦屏憋着笑,正要轉身,可弘曙已經又抓了一塊兒梨膏糕丟嘴裏了。
“誒,不用這麼講究,我又不是姑娘家,我們愛新覺羅家的兒郎那可是生來就要上戰場立大功的,樹根草皮都能喫,手髒一些怕什麼!”
弘曙毫不在乎。
餘十九撐着下頜望着他,笑道:“你這孩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你阿瑪額娘都不似你這個脾性。”
弘曙做了個鬼臉,一溜煙兒的又跑了。
錦屏說了句,“格格,奴婢瞧着大阿哥挺喜歡您的,待您像待她親額娘一樣呢,您也該多想些法子,早些開懷。”
錦屏勸的委婉,無非是在說,關係再親近,那也是人家的兒子,怎麼也不可能與一個妾拉扯上啥關係。
聞言,餘十九則不以爲意,拍着肚子笑:“這種事兒也不是我想法子就能行的嘛,隨緣吧,說不準哪天就有了。”
而胤佑在書房裏,親自擬了兩張單子,準備給成貴人與太后的生辰賀禮。
一張列了些簡單的珠寶首飾,數量不少,而另一張則就列了一個不老松圖。
七福晉敲門進來,喚了一聲:“爺,您回了。”
“恩,正好要叫人去請福晉來一趟。”
胤佑將單子遞了過去,“煩勞福晉準備一下,額娘那份爺明日進宮親自送過去。”
七福晉掃了一眼清單上的內容,問了一嘴:“太后的賀禮,會不會簡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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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照着辦吧。”胤佑又拿了案上的卷宗翻開,意要辦公了。
二人一時無言,胤佑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復又將書頁合攏,擡眸望了她一眼,“福晉還有事兒?”
“爺,昨日的事臣妾聽說了,讓咱大阿哥離餘十九太近,怕是不太好。若是側福晉那頭知曉了,不定怎麼鬧呢。”
七福晉抿了抿脣,補了一句:“到底是個妾,仗着您寵愛,越發的肆無忌憚沒個規矩。”
“你以前不是挺喜歡她的?”
胤佑慢條斯理的端了手邊的茶杯啜了一口,眼神在七福晉身邊流連。
七福晉神情微變,似乎有些尷尬,又是靜默了半晌,她才緩聲說:“院裏這麼多姐妹,爺也該雨露均沾纔是。專房獨寵傳了出去,別人道我這個七福晉做的不好。”
聞言,胤佑呷了一口氣,卻說:“福晉,有時候,說一個事兒沒必要再扯另一件不相干的事兒。你讓我去其他院裏多坐坐,與餘十九性子如何,有個什麼干係?”
“是…是臣妾失言了。”
七福晉眼色微微晦暗,行了一禮後便轉身退出了。
自從上一次二人爭吵過後,這還是第一回這麼面對面的說話,看起來都平心靜氣的,可誰都能說得準對方心裏到底怎麼想的?
而朝堂上的事兒,胤佑一向是不在府裏談的,七福晉不像八福晉那般神通廣大,對爺們兒的公事她也不感興趣,更不用說其他那幾位。
胤佑看着卷宗上的一水兒的名字,輕輕擂了下額頭,有些犯難了。
秋闈主考官…
“老爺子這是給我出了個天大的難題啊。”
胤佑嘆了口氣,從翰林院到三司六部,以吏部官員爲數,多是曾經科舉上位的探花郎,而胤佑又在吏部管事,推誰都避免不了唯親唯熟。
更重要的是,今日胤禛拿許世長來刺探,很難說的清,太子會不會在主考官這個問題上繼續與他做文章。
要不然,賭一把?
胤佑眸光漸深…
“七哥。”
門被輕輕推開,餘十九探着腦袋在門邊,小聲問道:“我打擾你了嗎?”
一見她,胤佑的心便輕鬆了許多,他招招手,嗓音裏都透着愉悅。
“十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