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伊頓醫院。
高級病房內,蕭志年喫過一點午飯,剛睡下,何秀華在旁邊替他掖好被子。
蕭正把牀板搖下去,剛直起腰,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怕吵醒蕭志年,他立刻走到門邊。
看一眼來電人姓名,蕭正不耐煩地按下接聽,語氣冷淡:“什麼事?”
手機裏魏珍如尖細的聲音響起:“正哥,檸檸出差回來,聽說爺爺生病……”
聽了前半句,已經知道對面在打什麼主意,蕭正直接打斷她,“不用,爸已經睡下了。以後也別來。”
聲音冰冷,帶着厭惡,說完毫不留情掛了電話。
聽着兒子決絕的語氣,何秀華都不用多想,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
何秀華把病牀邊上的隔斷簾拉上,不顧平時的名媛風度,低聲咒罵:“魏珍如又打電話過來做什麼?我跟你爸真是瞎了眼纔會資助了這麼個不要臉的吸血怪!”
想起當年的事,何秀華就只有源源不斷的悔恨,“都怪我跟你爸當初太心善,看她一個貧困女學生走出大山不容易,她來公司應聘,明知不合資質還留下了她。如果當初沒有僱用她,就不會有後來的事……”
蕭正拉着何秀華坐到沙發上,輕聲安慰道:“媽,別提那些事了,也不值得爲那些晦氣的人生氣傷心。”
何秀華擦了擦眼角的淚,心裏還悶着一道怒火,“阿正,我聽書音說,那女人用關係讓蕭檸進了公司,還到處說她是蕭家大小姐?”
蕭正一邊給她順背消氣,一邊說:“是,因爲爸身體不好,我放在公司的重心少了些,被她們鑽了空子,我也是上星期才知道。”
何秀華鄙夷地“哼”了聲,“魏珍如別以爲讓她女兒姓蕭,我們就會讓她認祖歸宗。當年她用齷齪手段懷孕生女,還把我們家給搞散了,我和蕭老頭就算死了也不會承認蕭檸那個賤種。”
她一生氣,也不顧及自己大家閨秀的形象,又接着大罵:“她女兒早就大學畢業了,我們蕭家完成了養育的義務,跟那女人籤的協議就到此爲止!她們的電話以後不用接,從此之後,那倆人是死是活都跟我們蕭家沒有關係!她要是敢再威脅我們,就直接報警,起訴她敲詐勒索!”
……
病房外,儘管沒有得到允許,魏珍如還是不死心,仍舊帶着蕭檸進了住院部。
魏珍如想直接殺到病房裏,她們人都到那兒了,蕭家又好面子,肯定不會節外生枝趕她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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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盤在心裏打得劈啪作響,但魏珍如剛準備敲門,沒想到就聽到房內的人唾口大罵她們母女倆,旁邊的蕭檸也頓時花容失色。
“媽……”
魏珍如立刻捂住蕭檸的嘴,把她拖走,以免打草驚蛇。
蕭檸被悶得差點兒窒息,等電梯時,大口呼吸起來,等氧氣充足後,才覺得又氣又委屈,“媽,我覺都沒睡好就跑來演戲了,奶奶卻要把我們趕出家門?”
“趕出家門?”魏珍如自嘲一笑,“我們從未進過蕭家的門。你是蕭家小姐都是我對外說的,他們從來沒承認過!”
“那怎麼辦?奶奶這樣說,爸是不是不會再給我們錢了?”蕭檸很驚慌,臉色都白了幾分,完全沒有前幾天囂張大小姐的氣焰。
“媽就跟你說實話吧,你畢業後他們就沒再給過錢。你去年揮霍的都是這些年我從他們家撈取回來的積蓄!”魏珍如面如死灰。
“什麼?你怎麼不告訴我?”蕭檸腿一軟,踉蹌了一下,幸好眼疾手快扶住牆壁,不然直接就摔了。
“我不是讓你畢業就去你爸公司工作,你不聽,就知道大手大腳花錢。我以爲你這兩年能認識什麼富貴公子哥直接嫁入豪門,就想讓你再充充大頭鬼。沒想到你淨跟那些塑料姐妹瞎玩去了!”魏珍如看見蕭檸這個不爭氣的,就很生氣。
被媽媽當頭棒喝,蕭檸沒生氣反而突然有了清醒的認知,苦澀一笑,“可我去公司工作了又會怎樣?他們想趕走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她的話剛說完,魏珍如果然接到了王菁的電話,“如姐,剛收到上面的指示,讓蕭檸週一回公司收拾東西離職。我幫不了你了。”
魏珍如掛了電話,臉色慘白,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還想着讓女兒打着蕭家的名義,嫁入豪門,繼續享受榮華富貴,沒想到蕭家這麼絕情。
也怪她當年太貪心,看他們承諾給錢,就簽下了那份協議,買斷了所有後路。她也萬萬沒想到,那女人死了後,她花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撼動蕭正的心。
蕭檸臉色也沒多好,回想起認回蕭家之前那些窮困潦倒的日子,她的手都在顫抖。
她纔不要回到貧民窟裏當麻雀!
這時,電梯停靠在這一樓層,發出“叮”的一聲,驚醒了面前這對錶情麻木扭曲的母女。
蕭檸腦海中驟然浮現幾日前那張矜貴帥氣的臉,下意識抓住魏珍如的手臂,“媽!我還真知道一個豪門。”
魏珍如扭頭看過去,沒抱太大希望,“誰?”
“星躍科技,”蕭檸勾脣,天真一笑,“我有自信能把那裏的總裁拿下!”
*
從主臥室出來,溫若凝拿着牛皮紙袋先去了衛生間。
客廳裏,喬蕙蓮和周潯也聽到動靜,都扭頭看了過去。
小小“嘭”的一聲,衛生間門被關上,裏面很快傳來水流嘩啦啦的聲音。
兩人收回視線,喬蕙蓮想說的都跟周潯也說了,也該給年輕人留點空間,便說:“小潯,外婆也有些累了,先去午休,你在家裏隨意。”
“好,外婆好好休息。”周潯也點點頭,從座位上起來去扶喬蕙蓮。
衛生間內,早上化的淡妝,經過剛纔一哭,都掉得差不多了,溫若凝把臉上殘餘的化妝品都卸掉,洗了臉,又沾溼毛巾敷了下眼睛。
搗鼓了十五分鐘,眼圈還泛着微紅,但哭過的痕跡已經沒那麼明顯,溫若凝把毛巾洗乾淨,掛好,才重新把架子上的牛皮紙袋抱在懷裏。
扭開門把手,溫若凝走出衛生間,過道斜對面的牆壁,一道修長的身影倚在那裏,幾分悵然。
她擡起頭,眼裏有些錯愕,“你……怎麼站在這裏?外婆呢?”
“她回房間休息了。”周潯也站直身體,走過來低頭看着溫若凝。
他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漆黑深邃,被這樣不加修飾的目光看着,溫若凝有些不自在。
目光閃爍,對視幾秒,她快速撇開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