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真的是血，是幹掉的血。
江晚晴默不作聲將目光從那幾滴乾涸的血漬上移開，擡頭望向車窗外。
爲什麼謝昱的車裏會有血呢？
難道…他就是新聞上說的連環殺人犯？
不可能啊，他爲什麼要去做那樣的事。
謝昱博士在讀，家境優越，人長得高大帥氣，曾還擔任過校橄欖球四分衛，爲人溫和又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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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也無法和可怕的連環殺人犯聯繫在一起啊！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可這乾涸的血是什麼情況。
謝昱微微偏頭，在看後視鏡的同時觀察着江晚晴的表情。
他薄脣輕扯，眼神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偷偷觀察江晚晴的每一個動作。
“江同學，你還好嗎？怎麼臉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
“有…有嗎？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吧。”
江晚晴聲線微顫，對着謝昱緩緩扯開一道笑容來。
她試圖轉移話題，“對了謝助教，你的中文真的很不錯呢，學了多少年了呀？”
一聽到這話，謝昱眸色沉沉，不由轉過頭去，沒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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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媽媽就是帝都的人。”
“啊？這樣呀，原來如此。”
也對，謝昱是混血兒。
沒等江晚晴說話，謝昱自顧自開始說起來，語氣很平靜。
“不過她已經死了。”
“啊…”江晚晴屬實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還請節哀順變。”
他緩緩轉過頭來，對着江晚晴莞爾一笑。
“無所謂了，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十年了。”
澈藍色眼眸沒什麼溫度，說出來的話無甚波瀾。
他說話的語氣，更像一個冷漠的旁觀者。
“不好意思，帝都的人好像很介意說死亡的話題。”
“抱歉，我不應該在你面前提起這些事的。”
謝昱的聲音冷到極致。
江晚晴的家離學校不算遠。
實際上一條大道開過去，直行六個紅綠燈後，再左轉便是了。
但謝昱在第三個紅綠燈時右拐了，偏離了她回家的路，拐進一條小巷子裏。
江晚晴心咯噔了一下。
“咦…謝助教，走錯路了，我家在…”
“我知道。”謝昱神色非常平靜。
“不好意思，我車上的胎壓警示燈亮了起來，我需要靠邊查看一下車況。”
“在大道處靠邊停車會被罰款的。”
謝昱踩下剎車，車緩緩停下，停在一個無人的小巷裏。
放眼望去，小巷的盡頭拉上了一根黃色的警戒線。
這裏好像是連環殺人兇手第三個拋屍的地點，破碎的屍體就丟在小巷盡頭的垃圾箱裏。
江晚晴心狂跳，她盯着謝昱的臉仔細觀察。
而謝昱又何嘗不是在觀察她的表情呢。
“江同學，幫我打一下傘吧。”謝昱不緊不慢遞給她一把黑傘。
兩人一起下車。
也許因爲這裏離拋屍地很近的緣故，四周都沒有什麼人路過。
眼下，只有一輛車，謝昱和她，還有這連綿不絕的陰雨。
小巷盡頭那道黃色的警戒線，在泛灰的世界裏顯得格外突兀。
黑傘不算寬大，勉強撐在兩人頭上。
江晚晴小心翼翼跟着謝昱繞車一週，檢查輪胎。
謝昱蹲下身，看着癟下去的右前輪胎皺了皺眉。
輪胎面上有一顆扎進去的釘子。
“哎呀，輪胎什麼時候被扎的，得趕緊換下來啊。”
江晚晴又跟着謝昱繞到後備箱，去拿備用胎和千斤頂。
在謝昱打開後備箱的一剎那，江晚晴看清裏面的內容時，大驚失色。
她大聲尖叫了一聲，猛退一大步，手抖得差點丟掉手中的雨傘。
是殘…殘肢，而且全是血。
血成噴灑狀，幾乎噴滿整個後備箱，空蕩蕩的後備箱內放着幾截殘肢斷臂。
江晚晴整個人頭皮發麻，丟下雨傘想轉頭就逃。
她剛一轉身，便撞上謝昱的胸膛。
男人不知什麼時候繞到她的身後站着。
下一秒，江晚晴的手腕被攥住。
謝昱稍稍俯下身，整個人被雨水淋溼，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來。
“江同學你跑什麼，不是讓你給我打傘嗎？”
他的那張臉忽而湊得很近，細長的眼睫垂下。
江晚晴也被雨淋溼，周身漫起一陣寒意來。
他的身影緩緩壓下來，無形的壓迫感令人喘不過氣來。
“跑什麼？”
謝昱攥緊她的手腕，逐漸逼近她，兩人甚至快貼到一起。
江晚晴連連朝後退，身子一下被抵在車上，衣衫染上鮮紅的血跡。
謝昱長臂一伸，拿起後備箱的一截殘肢來，丟到江晚晴懷裏。
“啊！！”
江晚晴驚聲尖叫，下意識趕緊把那截殘肢丟在地上。
謝昱無奈笑了一聲，“是道具啊，你睜開眼自己看看。”
江晚晴着實被嚇懵了，整個人在雨裏發顫，瘋狂搖頭不敢看。
“真的是道具呀。”
謝昱撿起被丟掉的殘肢，還用手捏了捏。
“你看，硅膠做的。”
江晚晴捂住嘴巴，眼睛死死瞪着眼前的場景。
仔細一看，好像確實是道具，看上去軟軟的很回彈。
謝昱不緊不慢把殘肢丟回後備箱，殘肢滾了兩圈，落在一灘血泊裏。
“是去年萬聖節的裝扮道具，一直放在學校的活動室裏。”
“活動室最近要改成研討室，還沒來得及找地方放，就先放在我車上，真是煩人。”
他撿起地上的傘，把傘柄交到江晚晴手上。
江晚晴沒有伸手去接，被他硬塞到手裏。
謝昱叉着腰，用手抹了抹被淋溼的碎髮，望着後備箱飛濺的血撓了撓頭。
“哎呦…這可怎麼辦啊，裝假血的袋子破了，今年萬聖節還要用呢，學校又不給經費補貼。”
“弄得到處都是，車送去洗車場洗，也被人誤會吧。”
謝昱轉過頭來對江晚晴明媚一笑，“現在就已經有人誤會了。”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拜託，江同學不會認爲我是那個連環殺人兇手吧。”
江晚晴整個人已經被嚇麻了。
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跑。
不管這個謝昱是不是新聞上報道的在逃殺人犯，她只想先離開。
這場景，衝擊力實在太大了。
“謝助教，謝謝你送我回家，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
江晚晴邊說話，邊朝後面慢慢退了幾步，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謝昱。
謝昱叉着腰，一臉無奈的表情。
他笑着說道，“看來真被人誤會了，用你們的話來說，我現在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很抱歉讓你受到驚嚇，應該提前跟你說的。”
“傘你就拿着吧，回家的時候注意安全。”
趁謝昱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江晚晴趕緊丟掉傘往外跑。
忽而，她突然雙腿發軟，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江晚晴想撐起身子，卻發現自己的腿忽而沒有了知覺。
連帶着雙手也沒了力氣，神志逐漸模糊。
這…這是怎麼回事？！她被下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