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宋兆到底什麼來頭?
他看着宋景昭的眼神暗了暗,礙於在場的人太多也沒有追問什麼,再次將注意力放到了周志新身上。
就在他等着那黑衣人上來告訴他們新的尺寸時,宋景昭突然提筆飛快地在畫上寫字。
站在宋景昭身邊的鄒文康和不知什麼時候湊上的楊紹林同時一愣,錯愕地相互看了一眼。
“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鄒文康以爲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不確定地看着楊紹林問道。
“沒有。”楊紹林搖搖頭,目光移到了宋景昭身上。
宋景昭依舊沒有理會他們的疑惑,目不轉睛地盯着山下。
他們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涉世多年的袁夫子很快就想到了什麼。
他雖然只是一個教書夫子,但他這六十年光陰可不是白活的。
“傳音……”他低聲呢喃一句,眼中難掩震驚之色。
“傳音!”鄒文康和楊紹林同時驚訝出聲,目光再次齊齊落在了宋景昭身上。
宋景昭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隨後再次提筆寫字。
鄒文康驚訝的張大了嘴,艱難地吞嚥了一下唾沫。
宗老爺到底是有多麼器重這宋兆,居然還給他派了暗衛在暗中保護他的安全。
難怪,他會不把周耀文的威脅放在心上,這是有緣由的。
他深深看了宋景昭一眼,並未對宋景昭的身份產生懷疑,再次朝着山下看了去。
山下的周志新很快適應了黑衣人的存在,量完最後一個能落腳的地方後,討好地看着黑衣人嘿笑道:“大哥,你能把我送去哪裏嗎?”
“可以!”黑衣人點點頭,伸手扯了扯他身上已經到頭的繩子,看着他,聲音聽不出情緒地問道:“你怕不怕死?”
“怕!那肯定怕啊!”周志新臉色一變,緊張地看着黑衣人不知道他想幹嘛。
黑衣人並沒有理會他,伸手一扯,就將他身上的繩子給解了。
周志新瞬間嚇得臉色大變,偷偷看了一下腳下,臉色慘白地看着黑衣人,顫聲問道:“你幹嘛!”
“準備好了。”黑衣人瞥了他一眼,抓着他胳膊縱身往下一跳。
聽着耳邊呼呼作響的風聲,周志新只覺自己的靈魂全部擠到了腦袋頂上,幾乎要飛出了一般。
眨眼間,他就被那黑衣人帶着平穩地落到了一塊石頭上,他手腳發軟,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整個人有些飄飄然,過了好一會纔回過神來了。
“大哥饒命!”他看着黑衣人,沒骨氣地流下了一滴傷心的淚水,“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還指望着我養活呢……”
“話真多!”黑衣人被吵得有些不耐煩,輕輕瞪了他一眼,“繼續!”
周志新馬上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深呼吸了好一會才頂着黑衣人的目光繼續測量尺寸。
心中叫苦不迭,早知道會是這樣,打死他他都不會自告奮勇下來的!
此時,崖邊已經看不見周志新和黑衣人的身影了。
就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鄒文康忍不住擔心了起來,“他們不會出什麼事吧?”
“應該不會。”宋景昭淡淡搖頭。
那人是先承伯侯府的暗衛,身手矯健了得,有他在應該不會出什麼事,這點他還是很放心的。
聽他這麼說,鄒文康點點頭,懸着的心稍稍放鬆了幾分。
很快,宋景昭再次提筆在畫上標記。
鄒文康湊上前看了看,發現這麼半天,他們居然才只量了一半不到。
而,上課時間馬上就快到了。
“馬上到點了,是不是讓志新上來了?”他看着宋景昭問道。
宋景昭沒有說話,轉頭看向身旁的袁夫子。
袁夫子眉頭蹙了一下,稍作斟酌後便說道:“不用了,這上下不安全,繼續吧,就當我給你們放半天假。”
“是,謝謝夫子!”鄒文康臉上一喜,忙對着袁夫子行了個禮。
黑衣人聽到了上面的對話,將袁夫子的話轉告給了周志新。
周志新聽完,大着膽子往下面看了一眼,瞬間苦瓜臉了。
“這麼遠的距離你還能聽到上面說的什麼?”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疑惑地看着黑衣人問道。
“嗯。”黑衣人輕輕點頭。
“爲什麼?怎麼做到的?”周志新忙追問。
黑衣人原本是不想理會周志新的,但耐不住周志新就跟個牛皮糖似的,一直纏着他問,只能極其敷衍地道:“內力。”
大哥真是惜字如金……
周志新聽着他那簡短的回答,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坐在石頭上,吹着涼風,簡單地休息了一下,繼續開始測量。
一直忙到太陽落山才全部測量完。
山腳下,袁夫子一羣人看着周志新被黑衣人平安送到地面上,懸着的心這才徹底落回了肚中。
“辛苦了。”袁夫子輕輕拍了拍周志新肩膀,臉上露出了幾分如釋重負的笑,“快回去休息下吧。”
周志新點點頭,接過宋景昭遞來的水袋咕嘟咕嘟一口喝完,舒服地發出了一聲長嘆。
一羣人來到膳堂,喫過飯,回到寢室簡單地休息了一下,開始按照下午測量的尺寸準備竹子。
是夜,一羣人疲憊地回到寢室休息。
第二天課後便開始引水的工作。
引水的過程充滿了艱辛和危險,但他們都一一克服了,在院長給的半個月期限內成功將水引到了書院中。
看着源源不斷的水流入水缸,很多人高興地圍了上來,相互潑水打鬧,嬉笑聲響遍了整個書院。
就在衆人圍着宋景昭興高采烈地打鬧成一團時,監院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吹鬍子瞪眼地厲聲呵斥道:“書院本是清淨之地,你們這樣鬧哄哄的成何體統?!”
原本鬨鬧的人羣瞬間安靜了下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這是你乾的?”監院看着宋景昭,伸手指了指他身後不斷有水流出的竹筒,面色陰沉地質問道。
“是學生。”面對監院的冷臉,宋景昭不卑不亢地點點頭,面上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周文康站在監院身後,得意地看着宋景昭,滿臉挑釁。
宋景昭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移目看向監院,故作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怎麼了?你說怎麼了?”監院目光陰沉地看着他,重重一甩衣袖,怒喝道:“學子值寢挑水,是書院一直以來的規矩,爲的就是鍛鍊學子的體魄,你這樣簡直就是在破壞書院的規矩!”
宋景昭被監院一句話賭得啞口無言,他看着監院,眉頭輕輕擰了起來。
看樣子,來者不善啊!
“可是這事是經過院長同意的。”周志新小聲嘀咕一句,爲宋景昭抱不平。
監院微微愣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看了身後的周耀文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晦暗。
只覺自己是不是中了周耀文的圈套了。
周耀文跟他說這事,讓他出面懲治一下宋景昭的時候,可沒說過這事是經過院長同意的。
但他畢竟收了青州知府和周耀文的好處的,再加上來都來了,要是就這樣灰溜溜地離開,豈不是叫人笑話,於是只能硬着頭皮呵斥道:“院長日理萬機,書院中瑣碎之事向來都是我在管,你們做這事時可有跟我知會過一聲?”
“你們眼裏可還有我這個監院?!”
他說着生氣地扭過了頭。
周志新等人同時一愣,看向宋景昭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擔憂。
“書院向來都是有事先向監院彙報,隨後才上報給院長,你這樣直接越過監院可就是壞了規矩和禮數了!”周耀文朝着監院抱手行了個禮,義正言辭地在一旁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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