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宅。
季允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單手搭在膝蓋上。
那姿勢還是那麼屌,只是臉上的表情似乎溫和了不少。
他有些煩躁,不停地在擺弄着手裏的煙盒想抽菸,看了眼身邊的李正英,又覺得不太合適。
李正英氣定神閒地喝了一口杯中的龍井。
“季總,丫頭今天跟朋友去逛街了,要喫完晚飯纔回來。”
“嗯,那我等等她。”
自從一個多星期前在別墅逗狗以後,季允澤再也沒有見過蕭桐羽。給她發消息也不回,季允澤覺得自己就像一塊爛膏藥,別人明明不要,他還硬是要往人身上貼。
爲了追蕭桐羽,他已經費勁了洪荒之力,現在乾脆連臉皮也不要了,直接闖到李宅一屁股坐了下來。
沒有人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還是李正英挑起了話頭:“聽說季總也正在調查丫頭父母的車禍?”
“嗯,內情差不多瞭解了,正在追下手的人。”
李正英由衷地感嘆了一句:“要論在帝都,還是季總辦事效率高,我們初來乍到的,連個門框都沒摸到,季總已經開門走了進去。”
李正英見季允澤並沒有意向透露內幕,他也沒有追問,隨意地恭維了幾句。
季允澤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着李正英:“李爺,現在蕭桐羽跟着你們我是很放心的,但還是提醒一下,注意聞氏和林氏的人。”
李正英點點頭。
這時,李忍拿了幾個橙子走了過來。
“季總,桐桐是我們家的人,哪裏輪得到你放不放心?”
話音剛落,他往季允澤的方向扔了一個橙子過去,季允澤單手一把接住。
“喫橙子,當心噎着。”
季允澤勾脣笑了笑,放下了橙子:“不喫。”
李忍跨過茶几坐到了他旁邊:“怎麼?等我妹妹給你剝?”
李忍這句話倒是說對了。像橘子橙子葡萄這種會弄髒手的水果,季允澤從來不自己剝。小時候有家裏的幫傭剝,長大了有酒店的服務生剝,再後來就有蕭桐羽剝。
現在…大概只有他給蕭桐羽剝的份了,問題是人家還不一定樂意喫。
季允澤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桌上的威士忌,沒有說話。
李忍自顧自拿起手邊的水果刀,啪的一下把橙子切成了兩半。
那副惡狠狠的樣子,季允澤不禁懷疑他把橙子當成自己了。
想要把他千刀萬剮。
李忍懶散地拿起一片橙子塞進嘴裏。
“說起來,季總喜歡我們桐桐,有沒有得到爺爺和我的同意?”
對面沙發上的李正英給了李忍一個眼神,意思是叫他不要挑事端。
季允澤輕哼一聲,低沉的嗓音帶着幾分不屑。
“李少有話直說。”
李忍依然認真地切着桌上的橙子,沒有擡眼。
“據我所知,季總好像傷害過我們桐桐不少次,生理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季允澤放下了手中擺弄的煙盒,偏着頭:“不瞞李少,除了對蕭桐羽那些情不自禁的強吻和上牀,我還掐過一次她的脖子。”
見季允澤這麼大言不慚地直接承認,李正英的臉色黑了下來。
雖說不是從小養大的,但畢竟是自己的外孫女,身上流着自己的血,被欺負她的男人堂而皇之地講出來,李正英只覺得一股怒氣直衝腦門。
李忍切着橙子的聲音越來越大,彷彿下一秒他就拿着刀要向季允澤捅過來。
“哦?季總爲什麼要掐桐桐的脖子?”
“當時我十分懷疑蕭桐羽接近我的目的,沒忍住就動了手。”
季允澤倒是直言不諱,他盯着李忍的臉,眼神毫不躲閃。
一時間偌大的客廳如死一般的安靜,只聽到李忍切橙子的咔咔聲。
“季總,準備怎麼補救?”
一會兒的沉默後,忽然間,季允澤露出了頑劣的微笑。
他猛然把右手伸到了李忍的刀下,李忍一個反應不及時,那鋒利的水果刀直直地刺向了男人冷白又凸着青筋的手背。
一瞬間,鮮血直流,順着那寬厚的手背不停往下淌。
李忍和李正英同時愣住了,半晌都沒緩過神來。
“李少,我是用這隻手掐的,這樣還夠嗎?”
季允澤的表情清冷得沒有任何變化,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接着,他又拿起了桌上還剩下半杯的威士忌,對着自己流着鮮血的傷口澆灌下去。
男人緩緩啓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這樣呢?夠嗎?”
李忍面無表情地看着季允澤,心裏卻罵了一萬遍。
這個男人,真的是個瘋子。
這時,客廳的門打開了,蕭桐羽走了進來。
“外公,哥,我回來了。”
剛纔在門外她就看到了吳延和勞斯萊斯,她知道季允澤一定來了。
客廳裏的三個人同時站了起來。
季允澤的左手託着右手的手腕,血還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蕭桐羽皺起眉頭,快速走了過去。
“你們在幹什麼啊?”
轉頭她又看到了李忍手上拿的刀子,似乎明白了什麼。
“哥,你幹嘛又用暴力啊,季允澤上次不是已經被你揍過了?”
蕭桐羽話音剛落,季允澤的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知道自己這一刀捱得不虧。
李忍頓覺一陣無語:“桐桐,我切橙子切得好好的,是他自己把手放到我的刀下的,還往傷口上倒酒。再說了,上次是我揍他?他揍我揍得還輕嗎?”
李正英連忙解釋:“丫頭,是季總說他以前用這隻手掐過你,他要還債。”
聞言,蕭桐羽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失態。
這種事情季允澤這隻瘋狗還真的幹得出來。只是不分青紅皁白地就開始埋怨哥哥,這樣的做法也太不像蕭桐羽了。
臉上立刻泛起紅暈,蕭桐羽不由分說地就把季允澤往外推。
“你有病吧季允澤,趕緊走!讓吳助理帶你去看醫生!”
兩人拉拉扯扯地走到了別墅門口,季允澤站定在側盯着蕭桐羽的臉,滿臉帶着寵溺的笑意。
看到那鮮血一滴滴的直往地上淌,蕭桐羽從口袋裏拿出了紙巾,抓起季允澤的手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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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助理,季總受傷了,帶他去醫院。”
吳延正要上前,被季允澤的眼刀殺得僵在了原地。
那眼神裏分明寫着,你敢過來試試看。
季允澤開口道:“有點疼,你不帶我去醫院嗎?”
“哪個神經病會往自己的傷口上倒酒精,能不疼嗎?”
男人的眼瞳深邃,在路燈下還閃爍着幽暗的光。
“不急着去醫院,我來看看你。”
蕭桐羽氣得鼓起了小臉:“你現在看到了?我很好!趕緊走,再不走以後再也不許來這裏!”
“哦。”
季允澤回答得有些哀怨,他戀戀不捨地走向了勞斯萊斯,心裏卻比吃了蜜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