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梔看着尿罐,手指在幾不可聞的顫抖,她剛做的指甲,上面是最純淨的乳白色,她的手也做了最精細的保養,怎麼能,怎麼能碰那髒東西!
蔣點燭將一切盡收眼底,見她全身上下連汗毛都寫着牴觸,就當看笑話。
“小梔,你還猶豫什麼?”她適時火上澆油。
“你!蔣點燭。”她精緻的指甲直直指着她,“我會記得今天這份羞辱。”
“怎麼不叫姐姐了?”
“你給我等着!”
夏梔說完甩手頭也不回離開
房門被她“嘭”一聲摔上,蔣點燭諷刺一笑。
一下送走兩個,分外愉快,估計安籍塵也不會回來,乾脆舒服躺回牀上補覺。
夏梔怒氣衝衝往外走,萬萬沒料到拐角就遇到了安籍塵。
他居然沒走。
兩人撞到一起猝不及防,夏梔來不及收起臉上怨恨神情,好在安籍塵一直低頭貼牆站着。
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自己剛纔難看的樣子。
夏梔心裏沒了底,光速換上親和表情,“籍塵哥,公司那麼忙,你還在這啊。”
“你怎麼出來了?”安籍塵看了眼蔣點燭病房方向,“是她已經完事了嗎?”
“啊?嗯。”
“那我回去看看。”
“等等!”
見安籍塵往回走,夏梔擔心蔣點燭告狀,連忙伸手攔他,“我在這裏照顧蔣點燭姐就好了,你先回去吧,公司離不開你的。”
安籍塵一陣猶豫,他還想問問蔣點燭發生了什麼。
看着安籍塵心思,夏梔不免急切又勸道:“公司沒你不行,聽許諾哥說你是開會一半跑出來的?老股東本就對你頗有微詞,還是不要再胡鬧了吧……而且點燭姐剛纔也說了,她不想耽誤你。我在這會照顧好她的,而且籍塵哥是男人,在這也不方便。”
聽到夏梔這麼說,安籍塵只好答應:“那你留下來吧,你們姐妹也應該有話要說,我先回公司,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放心吧。”
夏梔一直微笑,直到安籍塵真的舉步離開,她才收起虛僞面孔。
她回頭冰冷看了眼蔣點燭病房方向,“蔣點燭,你要敢亂說話,我讓你活不到明天。”
夏梔心思百轉,李崇下這麼狠手,蔣點燭肯定已經報警了。
她一定不能讓警察查到這件事和她有關,不然到時候她怎麼解釋都沒用。
安籍塵不相信她,她就完了!
想到這,她拿出手機撥打李崇的電話,電話那頭似乎一直在等她,很快接聽。
“小梔?是你麼小梔?”
“崇哥,是我……我特意感謝你,可是你怎麼刺傷了點燭姐!”夏梔用震驚語氣詢問着。
“我沒想這樣的,我只是想嚇嚇她,可是…可是……”電話那頭徹底慌了,“我就是想教訓一下她,可她逃跑大喊,我害怕這才失手……。
“崇哥,不論怎麼說,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真是太沖動了!”
夏梔一番話讓李崇心涼半截,“小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也是爲了你好啊,我做這些都是爲了你啊,你不能不管我啊。”
聽李崇這麼說,夏梔知道是自己意圖暴露的太明顯了,立即變了態度。
“我沒讓你去傷人,但你這麼做了,我真的很感動,只有你是真的對我好。”夏梔決心挑起矛盾,把事情往蔣點燭身上推,“現在蔣點燭報警了,警察肯定要抓你的,我那天雖然說話很急,但也只是抱怨而已,我說的明明白白,你怎麼不聽呢。”
夏梔連續的質問讓李崇無話可說,的確,他誤會了,是他想要逞英雄爲夏梔出頭,才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都是自己蠢。
李崇懊惱萬分,“那現在該怎麼辦?”
“崇哥,你不想下半輩子毀在監獄裏吧!”
“當然了!要不我自首把,我認罪還能早出來……”
“那怎麼行呢!”
夏梔擔心李崇被警察抓到供出自己——萬一事情敗露,他們倆就全完了。
李崇死了都不要緊,可自己卻有大好未來,她走到今天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擔心自己表現太過急切,使李崇明白自己被利用,夏梔不得不委婉下來。
“崇哥,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蔣點燭已經住院了,你知道嗎?我現在就在醫院,剛剛看過她,也問過她的意思了。”
“她沒給你難堪吧?”
夏梔心頭冷笑,聲音無比委屈,“難堪又能怎樣?我受什麼樣的苦都無所謂,我就是希望她能原諒你,可是崇哥……”
夏梔抽泣,李崇心瞬間提了起來,“可是什麼?她不肯和解?”
“非但如此,她還認定這不是你第一次行兇,之前她在海邊酒店險些遇害,一直沒有找到兇手,現在她把兩個事情結合到一起,非要說是你預謀害她,我怎麼解釋她都不聽。”
“他麼的,這蔣點燭有病吧,老子認識她是誰啊?這次雖然是老子失手,但她決不許往老子身上扣屎盆子!”
李崇是個急脾氣無腦的,夏梔三言兩語之下誘發他火爆脾氣,前一刻還覺得自己應該和蔣點燭道歉和解,下一刻又覺得刺蔣點燭刺輕了,就該直接了結她。
夏梔知道自己挑撥得逞,嘴角忍不住上揚,在李崇那邊罵罵咧咧的時候,她又適當添油加醋,“我就在醫院呢,也幫崇哥說了不少好話,可崇哥你知道嗎?她居然讓我給給她倒尿罐。”
“太過分了!”
“這些我都能忍,可羞辱完我還要再告崇哥這事,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她甚至因爲我幫崇哥說話,說我和你是一夥的,要警察來調查我。”
“那怎麼行呢?”李崇被夏梔感動的無以復加,從前夏梔都是對他愛答不理的,如今因爲他獻身而感動,這是好苗頭,他絕不能讓純潔的夏梔捲到這事來。
“放心,老子敢作敢當,就算被警察抓了也不會亂說話的,小梔,只是委屈了你這個心善的姑娘,我非但沒有幫上忙,還讓你受這種委屈。”
李崇聲音異常低沉,夏梔知道這個蠢貨在自我感動,但也不戳破他夢幻泡影,她倚靠着牆壁,時不時給男人兩句鼓勵,再把自己摘除乾淨。
不到十分鐘時間,李崇已經發誓願意爲她肝腦塗地,如果蔣點燭不配合和解,他願意去醫院再冒險一次。
夏梔假模假樣的阻攔,實際言語都在推波助瀾,最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又善解人意道,“崇哥,我給你打五十萬,你趁現在還沒有查到你,拿着這筆錢趕緊去國外吧,別回來了!”
“五十萬?你哪來這麼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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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珠寶首飾都賣了,我不希望你在監獄度過下半生,我可以犧牲一切。”
“小梔……”李崇感動的無以復加,“你這麼好,遇到你我真是太幸福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被抓了,出來以後你還願意和我一起麼?”
夏梔看了眼手機,眼底嘲諷盡顯,她腦海閃過李崇蠢笨的模樣,心頭冷笑,真是癩蛤蟆想喫天鵝肉。
但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她不能把話挑明,只是模棱兩可的迴應,“放心吧崇哥,我對你的心是不會變得。”
不會變得,只會一如既往的噁心你。
夏梔心裏話沒有說出來,但那句“不會變”在李崇聽來,分明是海誓山盟天荒地老。
有了這句誓言,他就是死也甘願。
“小梔,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放心,我不需要你的錢,萬一我被抓了。你給我打錢會被調查出來的,以後也不要給我打電話了,我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事。我做什麼都和你無關。”
“崇哥,你別做傻事了。”
“放心。”
“嘟——”
電話被李崇率先掛斷,夏梔聽着電話裏傳來的機械音,神色瞬間變得冰冷,片刻後脣角忍不住緩緩上揚。
蠢貨,和蔣點燭一起去死吧。
她早就想擺脫李崇了,不過這傢伙不懂看眼色一直胡攪蠻纏,正好蔣點燭自己送上門來,他們兩個互相傷害,不論結果是誰受傷,都是自己穩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