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蘇落心臟一提,就見蕭銘玉看清是顧蘇落後,強忍着席捲全身的倦意,張嘴:“落兒……對不起……若……再重來一次……”
因爲藥效的緣故,蕭銘玉視線早就起了模糊,可他就是強忍着一口氣,緊緊抓着顧蘇落不放,像是害怕來不及交代什麼一般,氣息急促。
顧蘇落沒想到在中了迷藥的情況下,蕭銘玉還能保持清醒,她輕輕將他抱住,開口安慰:“放鬆,你說的我都知道,我明白。”
不知是顧蘇落的懷抱太軟,還是她的聲音太溫柔,蕭銘玉急促的氣息漸漸平穩,隨之而來的倦意,讓他不想再跟心裏那抹貪戀對抗。
顧蘇落悄悄從小地瓜裏拿出一針劑,輕輕打進他脖子。
本就失了鬥志的蕭銘玉兩眼緩緩一閉,徹底睡死過去。
顧蘇落扶着他躺下,見他面容溫潤沉靜,忍不住伸出小手,將落在他肩前的墨發拂下。
此時房中就蕭銘玉與顧蘇落兩個人,安靜得讓人恍惚,顧蘇落揮去腦中的雜念,將身上的宮袍一層層脫下,最後只剩一件簡單的裏衣。
因房中燃有地龍,顧蘇落也不覺得的多冷。
褪去衣袍後,她又伸手將頭上的釵飾一一摘下,將頭髮簡單的紮起,再從小地瓜處拿了一頂醫用手術帽,將長髮一絲不苟的藏進去。
除此之外,她還要把臉上的妝清洗乾淨,戴上口罩,再把長袖挽起,紮緊。
顧蘇落此時心裏是緊張的,不僅是現在,在現代的時候她每做一次這樣的大型手術,心裏都會緊張。
身爲醫者,她的這一雙手,能給人創造奇蹟,也能給人帶來絕望,所以每一次,她越緊張,就越是謹慎。
在現代做手術,還能有無菌室,但這裏卻沒有那樣的條件,這麼一來,環境上又是一個很大的挑戰,最大的擔憂自然就是傷口感染。
只不過現在,顧蘇落也只能把這些問題拋諸腦後。
待拾掇好後,她才返回牀鋪,把蕭銘玉身上的衣袍一層層脫下。
因蕭銘玉睡着了的緣故,顧蘇落還爲此忙活了好一陣。
她看着蕭銘玉滿是傷疤的身體,目光落在他胸口上,血絲圍着胸口清晰的暴露在皮下,向四周蔓延了一圈。
相比之前腫到發紫的情況,如今實在好太多了。
她沒有着急,先走到水盆邊開始一遍遍的淨手,如此來來回回洗了五六次才把手擦乾。
完了又從小地瓜處拿了兩套無菌醫用手套戴上,這才返回蕭銘玉身邊,喚了聲:“小地瓜。”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顧蘇落這一喚,小地瓜便啓動了手術輔助功能。
它先打開無影燈,瞬間,整個內房都宛如沐浴在白日,輔助機械手臂將氧氣供應氣管接到蕭銘玉口鼻上,隨即還需要靜脈輸液,循環穩定,各種檢測儀。
當然,這些檢測儀都安放在小地瓜裏,它只需把線接到蕭銘玉身上即可。
在最後的最後,是一塊綠色的無菌布鋪在蕭銘玉身上。
鑑於蕭銘玉的身體對迷藥似乎有一定的抗藥性,所以手術前,顧蘇落讓小地瓜檢測了一下蕭銘玉體內的麻醉指數。
在見到麻醉指數較低時,她不得不給蕭銘玉再補一支麻藥,除了麻藥,還需要注射肌松藥。
是防止做手術時引起肌肉反射的藥物。
“X光射像板。”顧蘇落又喚了聲。
X光射像板是臺小型的X光射像機,大小就跟平板一樣,啓動後只要對着患處照射,就能清楚的看到患處裏面的影像。
之前顧蘇落都是肉眼摸索,這會兒她終於可以用射像板看清楚暗器在他體內的情況了。
小地瓜將射像板放到蕭銘玉胸前,顧蘇落便見埋在他身體的暗器,真如她想像的那般,如蒲公英在他體內綻放。
暗器前端布着密密麻麻的羽狀,‘花朵’之下還有一根細長的‘尾巴’,而且好巧不巧,這暗器是斜着射進蕭銘玉體內的,羽狀末端直接挨着心臟。
情況比顧蘇落想的還要糟糕許多。
顧蘇落不再猶疑,拿起手術電刀將蕭銘玉的胸口切開,剛切開的刀口沒有流血,切口像是在瞬間被凝固了一般。
這就是電刀的好處,何況還是這種多功能高頻電刀,再加上顧蘇落手法熟練,一刀下去直接避開了神經與血管,把傷害減到最小。
只是饒是如此,顧蘇落也不敢莽撞。
像這種不人道的暗器,不管從哪個方面下手,它總有一方是向上的,向上的那一方不僅難以取出,還很考驗耐力。
而現在顧蘇落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她很快就看到了暗器的前端,一個蒲公英種子狀的針齒。
夾肉帶血,像是長在了肉裏一般。
此時小地瓜的輔助手臂已經分裂成了數支單臂,末端的手術器具幫着顧蘇落把刀口撐開。
其中一支機械臂給顧蘇落遞上一支手術鉗,顧蘇落拿着手術鉗試探性的將針齒拔出,卻發現……針齒連着整個暗器,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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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蘇落眉頭微擰,她當機立斷的用手術剪把細小的針齒剪下,頓時,一顆完整的‘蒲公英種子’被拔了出來。
雖然成功了,但顧蘇落卻高興不起來,這意味着接下來的手術都要把這些羽狀的針齒剪下。
若是哪一次失手不小心剪錯地方,或者剪得不乾淨,便會有殘留物遺留在蕭銘玉體內。
想到這裏,顧蘇落的眉頭擰得更緊,纔不過片刻的時間,額頭就已經佈滿密汗。
她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同時還不能浪費時間,否則蕭銘玉的身體消耗不起。
院外,飄起了零星的雪花,讓本就冰冷的天氣再添一份寒意。
如今已是子時,從神醫進去直到現在,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半時辰,離白吐着寒氣在院門口來回踱步,腳下的白雪被他踩得“咯吱”作響。
每走幾步,他就忍不住擡頭看向院內。
與他一同守在院門口的安華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只收到命令說,今夜不許放一個人進主院,更不許詢問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