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吳詡在名義上還是吳家的人,但在我心裏,這始終是一個解不開的結。因此,如果你們希望我接受他,前提是他必須與吳家完全斷絕一切聯繫,從此之後,他與吳家再無任何瓜葛。這樣,我才能名正言順地接納他,不僅解決了你們的顧慮,也讓外界無從指責你們遺棄家人,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
冉禾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眼神中卻透着不容商榷的堅決。
這一舉動,既是她與吳家劃清界限的宣言,也是對吳詡的一種考驗——看他是否願意狠下心來,邁出這決定性的一步,爲了新的生活,放棄舊有的束縛。
在冉禾心中,孩子們的請求雖重,但原則與底線同樣不可逾越。
冉禾,你的行爲實在是過分至極!居然慫恿我唯一的兒子與吳家徹底決裂,這成何體統?“吳有年的聲音裏滿是憤怒與不可置信,幾乎是拍案而起,第一個站出來指責。
臨行前夕,吳母精於算計的心思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她特意對計劃周密部署,決定讓吳詡暫時寄居於冉禾的屋檐之下,打算等到時機恰到好處時,再借由吳詡這條線,從冉禾那裏悄無聲息地獲取利益,以此來爲逐漸衰敗的吳家添磚加瓦。
在她看來,這不過是一個簡單的策略,輕鬆便可實現。
然而,冉禾那直接且不留餘地的分家提議,卻如同晴天霹靂,瞬間擊碎了他們所有的幻想與盤算,這樣的局面,又怎能讓他們甘心接受?
既然如此,我也不做過多強求。雖然吳詡名義上是我的丈夫,但我和吳家早已沒有實質上的聯繫。更何況,這麼多年來,他的所有收入都是由吳母一手打理,財務之事,我並未插手半分。即便你們選擇報官處理,我也有充分的理由立於不敗之地。畢竟,真正應承擔他一世安穩的人,是你們吳家,而非我冉禾。
冉禾語氣平緩,雙眸冷靜地掃視過衆人臉上浮現的尷尬與難堪。
她的話語,或許足以迷惑那些不甚瞭解內情的人,但對於試圖操控她的用心,她心中只覺得可笑而不屑。
冉禾,你可知道那畢竟是你的夫君啊!你如此絕情,未免太過冷血!家中長輩年邁體弱,作爲兒媳,難道你不該伸出援手,共渡難關嗎?真是個無情無義,不知孝順爲何物的女人!
何峯的怒火幾乎衝破胸膛,他彷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冉禾的強硬態度讓他措手不及。
問題的關鍵在於,冉禾的每一句話都句句在理,難以挑剔,使得何峯等人難以找到反駁的突破口,只能乾着急,無從下手。
這有何難?大不了我和吳詡協商辦理離婚手續,一旦分開,他便不再是我的法律意義上的丈夫,自然也就不存在你們所說的煩惱。
冉禾輕輕攤開雙手,語氣輕描淡寫,眼中卻閃過一抹不容忽視的堅決。
他們憑什麼認爲她柔弱可欺?僅憑送個人上門就想讓她低頭屈服,簡直是異想天開!
吳有年被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彷彿連呼吸都失去了節奏。
在衆人視爲禁忌,唯恐提及的“離婚”二字,到了冉禾口中,竟如日常談資般輕鬆自然,這讓周圍的人都暗暗咋舌。
而吳詡,這個風暴中心的人物,此刻則默默藏身於人羣背後,嘴角隱隱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早已預料到這場家庭紛爭不會簡單收場,因此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沉默,靜觀其變,任由吳家人與冉禾之間你來我往地角力。
他的直覺告訴他,冉禾會掌握主動權,事情或許正按照她的預期逐步推進。
吳家人那份根深蒂固的自私,他體會得再清楚不過了。
他們怎麼可能毫無怨言地供養一個被貼上“無用”標籤的負擔呢?
隨隨便便就把離婚掛在嘴邊,你還有沒有身爲女子的矜持與羞澀?面對衆人或憤怒或鄙夷的目光,冉禾仍舊保持着從容的姿態,毫不慌亂。
我與吳家的關係,早就一刀兩斷,清晰明確。你以爲我會愚蠢到重蹈覆轍?我的快樂與自由,纔是最重要的。至於你們這些外在的糾葛,就不必在此多費脣舌了。擺在你們面前的是兩條路:要麼同意我和吳詡分家獨立,由我來照料他的日常生活,這樣既能保證你們免遭世人非議,也不會留下任何後顧之憂;要麼,如果你們不同意,那麼吳詡的一切開銷,包括生活費用和醫療費用,都將由你們自行承擔,我分文不出。畢竟,我還要養育着吳家的孫子大寶小寶,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也是最大的仁慈。即便事情鬧到了官府,我的立場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大寶小寶,雖然是吳家名義上的血脈,但冉禾從未藉此向吳家索取任何經濟支持,獨自一人含辛茹苦將兩個孩子撫養成人,這份付出,已是仁至義盡。
因此,吳詡在經濟上不對她有所貢獻,也顯得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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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寶小寶算什麼吳家子孫……“
何峯一時情急,險些說漏嘴,卻被吳有年一個嚴厲警告的眼神及時制止。
這種家族內部的祕密,怎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公之於衆?萬一被冉禾他們知曉,吳家僅存的一點顏面也將蕩然無存。
其實,吳有年的擔憂完全是多餘的。
冉禾心中,吳家的地位早已不再重要,無論吳詡的真實身份如何,她都不曾將其放在心上。
冉禾與吳詡的視線在空中不期而遇,彼此間流轉着某種微妙的默契。
冉禾早有預感,吳詡可能並非吳家親生子嗣,否則吳母不會對他有如此明顯的偏見與區別對待。
這一猜測,在最初的日子裏只是心底的疑惑,而今天,隨着何峯的失言,這一切似乎得到了證實。
對於這一點,吳詡心中自然明鏡似的清楚,只是表面上他仍舊保持着那一貫的平靜,不讓內心的波瀾顯現在外。
在蜿蜒曲折的鄉間小徑上,陽光斑駁地灑在兩名中年男女與一名青年的身上,形成一片片光與影的交錯。
面前,兩條雜草叢生的小道靜靜延伸,似乎每一條都通往未知的命運。